“醒了?”
古月刚一睁开眼睛,入目满室昏暗,就听一道清朗低沉的嗓音自床前不远处响起。
她本能心尖一跳,下意识偏头看去,就见一个修长的身影逆着窗外的霓虹坐在转角沙发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隐隐折射出微弱的蓝光,映的男人俊朗的五官透着诡异的阴森。
只刹那,古月的身体就僵硬起来,苍白的俏脸戒备的绷紧,乌黑清亮的瞳孔里折射出浓重的恐惧。
凌清远,那个魔鬼!
凌清远对她做过的事简直比魔鬼还恐怖,多年来的威压让她即使只是想到这个名字,都忍不住下意识恐惧的惊颤。
不敢说话,仿佛连呼吸都是她的罪过。
似乎是听见她没有回答,凌清远英挺的眉峰微蹙,高大的身躯从沙发上起身,将窗外的光亮都遮去大半,一步一步,宛若踩在人心上般靠近。
古月像受惊的兔子般精神紧绷到极致,每一步都让她趋近崩溃,长年不见天日的囚禁让她心底滋生的阴暗越来越大,无数次与对方同归于尽的想法再次浮现在脑海里,以彻底结束这漫长的折磨。
别过来,别再靠近了……
她恐惧到灵魂都在跟着轻颤。
“怎么不说话?”来人彷似未觉般,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逼近,动作自然的抬手覆上她的额头,微凉的指尖贴上肌肤,松香的气息瞬间浓郁起来,刺激着古月敏感的神经。
凌清远察觉古月状态有些不对劲,习惯性摸上她的额头,触手一片濡湿的冷汗,隐隐能感觉到下面颤抖的幅度。
他微微一愣,眸色霎时沉了些许,审视的看向古月。
恰在此时,一道寒光折射进他深不可测的黑瞳,带着决绝的气息,不要命般朝他胸口扎去。
黑瞳错愕的紧缩,因两人靠的太近,完全没有闪避的空间,凌清远又毫无防备,紧急之下只好努力避开要害,同时伸手用力抓住刀柄,却没能避开古月孤注一掷的冲击。
“唔!”
“砰!”
痛哼和重物落地的声音同时响起,床边灯被按亮,铺天盖地的明亮霎时驱走满室黑暗。
常年不见光的眼睛突然被强光照射,古月只觉一片刺痛,下意识紧闭双眸陷入一片黑暗,因为刚才的冲击整个人跌跪在凌清远身上,握着刀柄的纤细手腕被一只粗粝的大掌牢牢掌控,仿佛随时都能轻而易举将之折断。
“放手!”森冷的男声挟裹着无边寒气在耳边响起,冻的人心尖发麻。
“凌清远,我受够了,同归于尽,或者让我自杀,谁也别折磨谁了好不好?”在摔下床的瞬间,古月就知道自己的刺杀计划又一次失败了,吓的没出息的哭了出来。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多少次向凌清远举刀相向了,只要能杀了他,她甚至不介意陪葬。
可是,从未有一次成功过。
凌清远这个魔鬼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她,他不肯放过她,也不允许她自杀,而每次刺杀失败,都将伴随着让人胆寒的惩罚。
如果是自杀,惩罚翻倍,只会更加可怕。
“古月,我只是打了你一巴掌,连你的脑子也一起打坏了,是吗?”男人的声音仿佛渗着冰碴般,听的人不寒而栗。
却意外的好听。
可是凌清远的嗓子很早以前就坏了,嗓音嘶哑破碎的如同陈旧的留声机,自带恐怖效果,这样清润迷人的声线,连她梦里的记忆都早已模糊不清。
意识到不对劲,古月本能睁开眼睛,刺目的光线折射进眼球,雾蒙蒙的眸子看起来楚楚可怜,又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然而在撞进身下人漆黑如墨的眼睛时,又条件反射的化作浓烈的惊恐,连脸色都跟着惨白起来。
男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盯着古月的黑眸寒光凛冽,仿佛要把她吞噬一般。
他的胸口还插着半截刀身,粘稠的液体将白衬衫染成刺目的鲜红,他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甚至连姿势都没动一下,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一般,冷漠到了极点。
古月彻底呆住,眨了眨眼睛,突然察觉到不对劲。
猛地抬头在屋内扫了一圈,虽是同样的蓝白相间装修,格局摆设却全然不似自己惯常住的病房,而身下的凌清远,比记忆里看起来要年轻健康许多。
不等古月回过神来,突听门口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天呐,你们在做什么?!”
原来是走廊散步的病友无意间透过病房门的透明玻璃看到里面的情况,吓的惊恐大叫:“杀人了,快来人救命啊!”
古月手还握在刀柄上,被尖叫声吼的耳膜生疼,紧接着房门就被撞开,医生护士鱼贯而入。
直到凌清远被抬上担架推走,始终不发一言,只用那双沉冷的眸子死死盯着她,看的古月差点控制不住冲上去再补一刀。
好在仅存的一点理智阻止了她。
凌清远被推走,鉴于她和凌清远的关系,众人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把她一个人关在病房,等抢救结束后再做处置。
病房里从兵荒马乱,一瞬间安静的针落可闻,古月跌坐在地上,刚刚情急间被护士扯开的手腕隐隐作痛,却抵不过陌生的环境和大脑突如其来传来的冲击。
她看着面前细嫩白皙的双手,五指灵活弯曲,可她明明记得,她的手早就被人踩废了,平时练拿个杯子都费劲,长年不见光的眼睛,此刻在强光下也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仿佛从未受过伤害一般。
不知想到什么,她忽然一个激灵,下意识伸手去拿扣在床头柜上的镜子,想要看看自己现在的容貌,却无意间瞥见一旁摆放的日历,瞳孔骤然紧缩。
2020年5月7日。
可她记忆里现在分明是2027年6月,难不成一觉醒来,她竟穿回了七年前,跟凌清远刚新婚三个月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