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律师,你来了。”徐枝娟转头看见易然站在门口似乎正晃着神,就叫了一声。
“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刚刚在开会。”易然冷静了片刻,调整了下刚才忿忿不平的情绪,去办公室上拿起了徐女士的案件资料,走到沙发前坐下。
“没事,我也刚到没久。”徐枝娟温柔的声音轻声说着。
接着,徐枝娟从包里拿出了一只录音笔,说道:“易律师,上次你跟我说,尽量多搜集一些他出轨的证据。
只是我现在日常的生活也都没有跟他在一块,跟他身边的朋友也没什么交集,所以搜集不太到他直接出轨的照片这些资料。
这只录音笔里,录了一些他情妇上门来破口大骂的一些难听话,这些能不能作为他出轨的证据呢。”
易然接过录音笔,按了播放键,只听里面立马传来刺耳且洪亮的声音:你这个黄脸婆,邋里邋遢,身材走形,怪不得你男人要往我裙底下装,他可是日日在我怀里流连忘返,你还不赶紧滚蛋,别占着茅……
易然听了几句就听不下去了,气得心里默骂了句:“王八蛋”,就用力摁掉了开关,努力平息怒意后,说道:“我迟点仔细研究一下里面的内容,具体有哪些可以作为呈堂证供。
但……徐女士,这个内容传出去,可能对你的名声也不太好,毕竟她这么骂得这么难听,任谁听了都觉得不舒服。”
“我没事,只要是有用的证据就行。”徐枝娟好像看淡了,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这个证据可以作为辅助,但仍然没有直接而有力的证据。因为,在这录音里你丈夫张先生也并没有出现过,他可以否认这录音是伪造的。
万一到时候,如果他和那小三联手,反咬你一口,说是你指使故意找了那女人上门演戏,来污蔑他的,那我们这边会变得被动。”易然向徐枝娟细致分析道,尽可能。
“我也想尽量多收集一些证据,但最近那个女人不知怎么的,都没出现来闹了,而且张建义最近也表现得无差无错的,按时回家,还经常到我眼前献殷勤。”徐枝娟说道。
“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易然捕捉到一些异常,追问道:“张先生知道你想要跟他离婚吗?”
徐枝娟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应该是不知道吧。我是没有跟他提,之前每次说到离婚,他就跪下来认错哭惨,我应付地累了。
要不是这次他情妇太嚣张,差点伤到我的孩子,我也不想浪费力气跟他计较。”
易然细细斟酌后,委婉地开口说道:“徐女士,我有一个猜测,那个情妇上门来闹,你丈夫张先生应该一开始并不知情,后来他得知后才阻止情妇再上门,他自己再殷勤示好,希望以此来让你跟以往一样不计较。他在赌,赌你忌惮太多不敢跟他离,而他也根本就不想跟你离婚。
因为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倚仗于你的。照你所说,房产是婚前你名下的,车子算夫妻共同财产,他的工作也是你们家族给的。”
易然顾虑着当事人的心情,一直留意着徐枝娟的情绪。
她见徐枝娟的情绪并没有太大起伏,才放心地继续说道:“而那位年轻情妇很可能并不知道张先生的真实财务情况。她以为张先生是个大款,自己找到了棵摇钱树,她上门来闹可能就想激怒你、逼走你,她好上位。”
徐枝娟默默听着,一言不发,胭脂口红的光彩都无法遮掩她此时苍白无神的面庞,但她也不哭不闹,就安静地坐着,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易然看到徐枝娟这样,真是又心疼又气,发泄出来不好吗,为什么要如此憋屈自己。
看着她软弱无助的模样,易然有些于心不忍,又有些恨铁不成钢。
但作为律师,她还是要把想到的该说的推测的,都说到位。
于是,易然继续冷静而严肃地说道:“徐女士,我知道这么说可能有些残忍,也并非否定你们之前的感情,但并不能排除有这一可能。
如果说一开始,他就是抱着利益的目的接近你的呢?
好吃懒做、好高骛远的一个人,不想脚踏实地工作赚钱,只想傍个有钱人少奋斗几十年。
这样的人在世风日下的当今社会,有这样的女子,也有这样的男子。
当然,这只是我根据你描述的情况和提供的依据所做的推测。至于这个推测是否成立,只能交由当事人你自己来判断了。
如果你想探究真相,那咱们就去调查,如果不想,那……”
易然一口气说了很多,但最后的收尾,并没有说完。
因为她知道,去追溯以往,质问一个“你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我”的问题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曾爱过,伤人,从不曾爱过,更伤人。
最终,伤的终究还是发问的那个人。
徐枝娟浑身有些轻微颤抖,眼里蓄满的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下,最后失声痛哭。
哭的是遇人不淑,还是悔不当初,又或者是怯懦忍让?易然不得而知。
在他人的困苦里,除当局者以外的每一个人,都只能是旁观者。
易然给徐枝娟换了杯热水,递上纸巾,轻拍了几下她的后背,没有说话。
徐枝娟喝了口热水,擦干了泪水,道了声谢,平复了下情绪,然后有气无力地自言自语道:“事已至此,追究以前没什么意义,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接着,徐枝娟问道:“易律师,还有没有其他方法能拿到证据,好让我顺利离婚。”
易然中肯地建议道:“可以找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徐枝娟望着易然,眼神里充满疑惑,但没有发问,似乎在努力理解易然的意思。
“你看,娱乐记者是怎么挖到那些猛料的?”易然提示了一句。
徐枝娟恍然大悟,“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尽快搜集证据,我想尽快离婚,有劳易律师了。”
“好,我一定尽全力帮你。你也别太伤心了,你的宝宝还需要你照顾。”易然安慰道,都说为母则刚,希望她的孩子能够多给予她一些支撑的力量吧。
“谢谢,我知道。那我先回去了,谢谢易律师。”徐枝娟礼貌地道谢后,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