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然带着冯西轼沿街散步,她问道:“你明天什么时候回去?”
“应该睡醒就走了,本来想要去买的核桃已经收到了,明天也就不用去逛古玩城了。我本身也不爱逛街,累得慌。”冯西轼回答道。
“同意,我也懒得逛。”易然附和道。
“真的,很谢谢你。”冯西轼停下脚步,面向易然,又开始认真地道谢。
易然最是难以面对别人真诚且客气的反复道谢,尤其是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了多大的好事,也并没有花费太多的心思,她只是顺遂心意地做了一件举手之劳的事。
易然看着冯西轼那诚恳的眼神,和从眼里流露出来的谢意。
她突然心生感触:有时候,你认为只是举手之劳的一件小事,可能恰好戳中了他人心底的柔软之地。而那些柔软、温暖、惊喜的瞬间,也许会成为别人生活里的光。
这样看来,与“获得”相比,“给予”的幸福感也毫不逊色。
思罢,易然也回以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然后霸气地说道:“你的谢意我收下了,再谢个不停,我可就要揍你了。”
冯西轼在易然的笑颜里晃了神,那完全不同于之前的礼貌客套,这是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是那样的干净、纯澈、温暖。
仿佛漫天星辰失了光辉,蛙鸣蝉噪消了声色,匆匆时光忘了流淌,只为这一刻的如花笑靥而倾倒。
一直跟在不远处,慢悠悠地走着的莫深,也恰好目睹了易然的笑颜,暖黄的路灯倾洒而下,弯弯的笑眼曲起,嘴边的小梨涡上扬,浅浅的笑窝传递着馨甜的信号。
看着她的笑,莫深突然感觉整个人的心变得莫名的柔软与安和,仿佛这一刻,时间静止了,车水马龙静止了,心也静止了。
待莫深回过神来时,本在眼前不远处的易然和冯西轼,已经不见了踪影。
莫深神色略显懊悔,当下便左右张望,环顾四周。
直到他看到易然和冯西轼正站在马路对面,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就看到他们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酒店。
酒店?莫深那刚松的一口气又紧紧提上心头了。
莫深不经意地皱了皱英气的剑眉,收回了欲往前迈的步子,停留在原地,静静地等候。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只是将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酒店的玻璃旋转大门上,期待那个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易然陪冯西轼订好房间后,便直言道:“那我明天就不送你了,还得加班赶案子。”
冯西轼连忙回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
“好,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易然说完就转身欲走。
“要不……我送送你?”冯西轼有些犹豫地开口。
“你认识路?”易然笑着反问道。
“不认识……可是……”冯西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没说出口的是:可是我还想再跟你呆一会。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那你回去注意安全,到了跟我说一声。”
“行了,婆婆妈妈的,这一带的路,你易老大熟得很,走啦。”易然说完,就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毫无留念。
“那你要是回安城,记得跟我联系,我请你吃饭。”冯西轼冲着易然的背影喊道。
易然径直离去,没有回头,背对着冯西轼,举起右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冯西轼站在原地望着易然洒脱离去的背影,有些怅然若失,那些还来不及萌发就被扼杀的小情愫,消散在尘埃里……
但是,当冯西轼低头看着手中的盘核桃时,他又释怀地笑了。
他知道,有缘无分莫强求,做合适的朋友,比做不合适的恋人更长久。
易然快步走出酒店,大大地舒了一口气,今天终于要完满结束了。
夜幕已深,月明星稀,往来的车辆少了,行人也稀稀疏疏,街道马路变得空旷,恢复了祥和的静谧,晚风拂面,十分惬意。
易然看着离家也没多少路程,就心血来潮地步行回家。
可能夜晚适合回忆,她一个人走在路上,不禁回忆起这几年里,虽然追她的人不多,但也不少,却总是被她用各种理由拒绝了,或装傻充愣、或直言不讳、或婉言相劝、或置之不理的方式。
如果对方有100个理由喜欢她,她会用101个理由去拒绝。
因为她知道,无谓的希望,才是最折磨人的。而她,还没准备好去接纳另一个人走进自己的生活。
曾经年少的她,懵懵懂懂地收获了希望,认认真真地付出了努力,又糊里糊涂地陷入了无望。
所以,长大以后的她坚定地认为,如果不是自己心里喜欢且认定的那个人,勉强尝试与接受,都是在难人难己。
与其如此,不如别开始,这样才是对自己的负责、对他人的仁慈。
这么多年来,似乎她再也没有认真考虑过去谈一场恋爱,总是下意识地去抵触、去逃避。明明也没受过多重的情伤啊,怎么就避之不及了呢。
除了懵懂年少时,初开的情窦被当成了一场多人看戏的笑话……无疾而终……
但……那些往事,早就过去了,无须在意,不是么?
噫,一定是因为谈恋爱太麻烦了,才搞得自己多愁善感了,还是单身贵族最自在啊。
陷入回忆的易然,走着走着,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一路上行人稀少,她听到她身后有一个脚步声,似乎在跟着她步伐的节奏在走。
她快,脚步声也快,她慢,脚步声也慢。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向来想象力丰富的她,脑海中瞬间浮现了各种绑匪掠杀的画面。
易然不敢回头,周身也没有行人可以求救。
于是,易然只能加快脚步往前走,她一边走一边竖起耳朵听声音,明显感觉到后面的人也加快了步伐,在向自己靠近。
她惊恐地埋头向前奔跑,想要与背后之人拉开距离,却听到背后的那人大步快速地跑了起来,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得仿佛触手可及。
易然强忍惧意,她时刻关注着地面上的倒影,当那人正伸手向她扑来时,她紧攥起手中的包包,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地往后抡过去,一顿暴风狂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