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官贩卖组织一直是个很难根除的毒瘤。买卖双方都在随机情况下进行,警方根本无从抓起。因而任何一次跟这些人打交道的机会都非常难得。
天还没亮,黎野已经反锁了门,独自开车去警队进行具体安排。在路上的时候他给交警大队长郑子闯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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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7点。
会议室里。
大屏幕上放着曲江市的卫星地图。
郝局一张方正的国字脸,带着中年地中海标配,穿着正装,坐在会议桌居中的位置上,和众人一起看着黎野圈圈画画的激光红线。
“星灿琴行在市中心,不管刀子最后把地点定在哪儿,都要经过人流密集区。这对我们部署暗哨很不利。为了方便行动,见面时间必须错开早晚高峰。”
“定在下午3点。这次的部署因为还不知道具体地点,我和蒋铭当诱饵引蛇出洞。其他人实施跟踪。”黎野把激光笔递给蒋铭,“蒋铭细说车辆分组情况。”
“老黎?”
蒋铭说一半,郑子闯突然推门进来。看见郝局也在,马上立正,“郝局。”
郝局点头示意他坐下,自己继续听蒋铭说。
“老郑。”黎野拉出身边的椅子拍了怕。
郑子闯顶着一张常年在马路上风吹日晒的脸,隔夜茶水一般肤色挡不住浓眉大眼下干练的气质,坐下后低声说,“一大早叫我来,你怎么没说郝局也在?”
黎野用下巴往大屏幕上一递,“跟器官贩卖组织有关,这么大的案子郝局能不坐镇吗?”
一番严密的部署过后,郝局推了推眼镜,“我们的目标不是某个刀子,而是确定好地下医院位置,顺藤摸瓜揪出器官贩卖组织。一经切除的人体器官很难再找到踪迹。宋辰欣器官丢失,却迟迟找不到,不排除和器官贩卖组织有关。案子紧迫,下午的行动大家务必全力以赴。”
“是!”
“黎野在明,郑子闯在暗。互相配合,具体方案还按照老规矩。”
郑子闯:“没问题,请郝局放心。”
郝局满意地点点头,再看一旁的黎野,正翘着二郎腿低头摆弄手机。郝局国字脸上架着的眼镜几乎要发射过来,正色一声大喊,“黎野!”
黎野一边起身一边敲下最后一个字,按了发送。
“是。”
“我刚才说什么了,你给我重复一遍!”
“说互相配合。”黎野视平线因为高出郝局很多,刚好看到他的地中海发型,笑着说,“您目标这么明确,我肯定跟着您思路走。”
郝局半仰着头,举起手指,点着黎野,“我把话说在前面,你小子要是再干那不按常理出牌的事,我回来就处分你!”
“放心吧郝局,我百分之二百配合,老郑我俩都老夫老妻了,这么默契您有什么不放心的。”黎野一本正经里带着战术性的巧舌如簧。
“你给我落实好‘配合’两字!”郝局横了一眼黎野,先行离开。
郑子闯笑着补一句,“话可是你说的。你人是活的,我电子眼是死的。到时候你收敛点。”
“你就是曲江市活地图。有你在,我犯不着收敛。这都是我多年总结的经验之谈。”
“你小子,我就知道你不可能配合。行,我兜底。”郑子闯叹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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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粥和煮鸡蛋,冰箱里有面包片、牛奶还有午餐肉。门我锁了,可不是不信任你啊。安全第一,乖乖在家等我。
温祁手里摆弄着柳叶刀,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上这行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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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按照部署行动,黎野提前给老鬼打了电话。
15:00,星灿琴行门口。
黎野一袭黑色风衣拎着提款箱和乔装打扮的蒋铭提前到达星灿琴行。周围便衣警察和车辆早就在各自指定位置待命。
一切准备就绪。
远远地改装面包车开了过来。所有人精神都高度集中。
黎野和蒋铭的定位器一个别在衬衣扣子上,一个固定在腰带间。两人盯着面包车,黎野低声嘱咐,“一会随机应变。不管是哪个环节,一旦被识破马上撤。别恋战。”
“明白野哥。”
车到跟前,里面除了刀子和老鬼还坐着两个小弟,老鬼摇下车窗,“上车。”
黎野和蒋铭刚钻进面包车,刀子就问,“带钱了吧?”
黎野靠在座椅上,打开提款箱,“这是一半,手术成功后给你另外一半。”
“好。”
刀子看着粉红色的现金很满意,朝另外两个人使了个眼色,收下箱子。
“暂时委屈二位了。”
说着几人一齐上手搜身。幸好改良定位器如同芯片般精巧,又放在隐晦处,普通人还意识不到这一层。刀子命人绑上了他们的手脚,给他们带上黑色头套。无形中在另外一个层面给黎野和蒋铭带来了干扰。
“这是干什么?”黎野的声音听起来不慌不忙。
耳旁刀子说,“别害怕,这是规矩。别看医院是固定的,但是干我们这行,不得不防。别说是你们,连我们也刚知道走哪条路线。老板的规矩不能破。”
“多此一举。”黎野不满地呛白着,不过这在他的意料范围之内。
面包车兜兜转转,在一片黑漆漆中,黎野只能凭感觉辨别方位。他一直感受着周围嘈杂的车流声以及时不时的转弯惯性,虽然早已经混淆了方位,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什么区域。但总觉得路况似乎异常稳定。纳闷是不是郑子闯调整了红绿灯时长。
又过一会儿,路边隐隐传来一阵二胡声,紧接着京剧吊嗓子跟着锣鼓点一起响了起来。
花海公园?
黎野感到疑惑,从星灿琴行到花海公园,也就七、八公里左右,怎么走了这么久?
警队两辆跟踪的车辆,一直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
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两个红点一亮一亮有节奏地沿着建国大街闪动。
郝局推了推国字脸上的眼镜,紧紧盯着红点,“他们饶几圈了?”
“郝局,从刚才到现在,围着整个建国东区一共饶了5圈。现在顺着向阳路过了花海公园。”郑子闯皱着眉,“这帮孙子想干嘛,这拉磨呢?”
郝局拿起对讲:“跟踪车辆注意距离,别靠太近。”
面包车的速度不急不慢。黎野在脑海中构建了一副曲江平面地图。花海公园在向阳路上,这附近不算繁华区。甚至已经靠近城市边缘。公园附近绿化非常多,树木错落有致,尤其往东走,整个一条路都是高大的法国梧桐,几乎见不到阳光。
这附近没有什么建筑,怎么会往这边走?黎野这样想。
刀子盯着两个人,突然问,“你弟今天跟昨天完全不一样,怎么像变了个人?”
蒋铭怕露馅,一路上不敢出声。刀子这么问,蒋铭有些慌了。
黎野很自然地把话接过来,“废话,我弟本来就胆子小,你们又是绑手又是蒙头。这他妈谁不害怕。换个肾还得陪你们玩黑客帝国,早知道不受这份洋罪了。”
“那没办法,谁让你弟有肾病呢。老鬼给我看了他的体检资料。正规医院猴年马月也排不上肾源,你要是不在我们这换,就得推着他去殡仪馆排队了。”刀子不耐烦了。
“你哪那么多丧气话?”黎野怼过去一句,趁机想看看身处位置,嚷嚷着,“我要吐痰,给我把这玩意儿揭开。”
“我要是你,就咽回去。”刀子把座椅调整成后仰模式,不再理会黎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