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辰欣和王皓的死一直占据头条,粉丝之间出现很多疯狂行为。
各路记者想尽一切办法来警局采访,希望得到案件全部细节。郝局出面压过几次,不过偶尔还是有守在门口影响公务的记者。
下午押送窦舒华的时候,堵在外面的记者又开始多起来。长枪短炮闪得像电焊一样,让人睁不开眼睛。最后好说歹说终于散了场。
难得有半日清闲。
黎野把衣摆撩到肩膀,露出后背坚实的肌肉撑在温祁办公桌上。
先前黎野自己胡乱处理刀伤以为能扛过去,结果忙碌起来忘了换药,现在后背伤口不但不愈合反而更疼,大喇喇来找温祁帮忙处理伤口。
清冷的身影漫不经心地换药,修长的手指在黎野背上娴熟地操作着。
王皓四人的案子告一段落,凶手窦舒华也被押送到监狱。下一步黎野打算盯死liquor。所有疑点都指向liquor。这家夜店百分之百有问题。只是目前没有直接线索,黎野要采取迂回方法。这会儿露着沟壑起伏的肌肉,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温祁聊着怎么迂回。
温祁依然安安静静地换药,他手上的温度和他的人一样,冰冷冷的。
肌肤相碰,黎野紧实有致的肌肉散发着雄性恒温,冷不丁被冰凉的手指滑过,腹肌紧缩了一下。
“怎么这么凉?”
黎野趁机抓住温祁的手指,试探性地用充满热度的大手捂着掌中纤细的凉意。
温祁一秒抽回,脸上夹带着清冷气息,“别乱动,你手上有细菌,小心感染。”
“嘱咐人的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很普通,但从温主任嘴里说出来可真少见。这算关心吗?”黎野开着玩笑,打量温祁。
温祁冷冷的眼眸像两块晶莹的冰碴,轻轻吹了吹准备上药的位置,“算医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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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哥……”
蒋铭站在门外好一会儿,进来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揣测半天黎野的心情,最终还是决定敲门。
“进来。”黎野心情明显不错,连整理衣服的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都显得神采奕奕。
蒋铭怕挨打,半闭着眼睛,不敢看温祁和黎野。“那个,野哥,黑市上的人说最近刀子们活动很频繁,应该是器官交易有大动作。”
黎野嘴角一勾,和收拾药箱的温祁互看一眼,“就怕不交易。显然光是宋辰欣的器官不足以掀起频繁的器官交易。我刚才还在想liquor有问题,黑市上刀子就自己送上门了。好事啊!”
黎野穿好衣服,把手搭在温祁肩上,“温主任,失陪了。我得去会会那些刀子。”
“你自己去?”
温祁没理会肩上凭空多出来的手臂,那张清秀的脸抬头仰视着黎野。
近距离看温祁的眼睛,伴随他眨眼的幅度,自然卷翘的长睫毛带着优美的弧度,和深邃的眼眸相衬,有种让人忘记呼吸的恬静。
黎野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凝在上面。眼波流转,一个抬头,一个俯身。
“两个人一起去是不是周全一点,我可以陪你。”温祁薄薄的嘴唇微微开启,声音蜻蜓点水一般在黎野耳畔拂过。
黎野一脸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嘈杂的办公声音传入耳中好像空谷一样在黎野脑子里形成隔膜,唯独温祁的声音清晰的如同篆刻在脑电波上。
一旁的蒋铭早没了影儿。
黎野拿眼上下打量温祁,笑意一直在他脸上,“你陪我?你是对刀子感兴趣还是对……?”
“涉及到器官,我不陪谁陪?”温祁的声音四平八稳,嘴角附以浅浅的笑。
敏感的直觉让黎野意识到温祁对器官移植感兴趣,或者可以说是对liquor感兴趣。这让他更想了解温祁。
黎野俯下身,高挺的鼻梁和眉骨,硬朗的下颌线以及推满笑意的脸都抵在温祁眼前,“你是行家不假,可倒卖器官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你柔柔弱弱的,我怕你会有危险。”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你忘了?再说,有你在,怎么会有危险?”
温祁的眼睛始终望着黎野,一秒钟也没有离开。那双眸子似乎能彻透人心。举手投足里都是扣人心弦的诱惑。
黎野迷离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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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野的车汇入疾驰的车流中。
风吹发梢,秋意寒凉。
电话突然响起来,是郝局打来的,“你小子案情进展怎么样?我给你十天破案期限,你是一天都不跟我汇报,我还得追着你屁股后面问情况!”
“郝局,咱俩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正要跟您汇报,您马上就打来电话。您不是在我这装了监控吧。”黎野连着蓝牙耳机,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架在车窗上。
“你甭跟我臭贫。我来你办公室两趟都没找到你。你人在哪儿呢?我告诉你,黎局今天从省厅回市局,你这案子别给我上眼药啊……我替黎局看着你,我容易吗?整天惹是生非。”
“放心吧郝局,郝叔。呦,怎么突然信号不好。”黎野说着直接把电话挂断。
黎野作为曲江分局的骄傲,是靠势力实拼出来的。但他也因为不按常理出牌,经常让郝局头疼。这么多年,上面有发小兼领导的市局局长黎国良,下面有不让人省心的下属黎野。郝志兴被这对父子折腾的经常在沉稳老练与焦头烂额之间切换。
温祁安静地坐在副驾驶,自然卷曲的头发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清秀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窝,从黎野的角度看过去,好看的侧颜有种让人无法移开眼睛的磁吸力。
黎野知道黎国良今天回来,但是他并没有特意给父亲打电话。
黎野和父亲黎国良性格不同,他性格里更多一些生猛的狠劲和匪气。他从小就不是一个喜欢依赖人的雄性独狼般的存在。进入公安系统后,除了直接上司郝局,他很少和身为市局局长的父亲说起工作上的事。更不会主动和父亲腻歪。
一来越级汇报实在没必要,二来黎野这个大直男做不出那些肉麻的父子桥段。除了偶尔回父母家父子俩喝点酒,其余时间基本没有什么闲聊的习惯。
“为什么不说去见刀子?”温祁淡淡地问。
“因为黎局回来了。”
“怕人说闲话?”
“我是畏手畏脚的人吗?我只是不想让黎局插手我的案子,而且我也没有早请示晚汇报的习惯。”黎野突然一笑,“其实最主要是关于找儿媳妇这项工作,我实在汇报不了。每天都快忙成狗了,哪有时间找老婆。”
温祁没说话。
黎野见温祁好像有什么心事,没话找话般问,“你家里催婚吗?”
“……不催。”温祁朝窗外望过去,黎野想继续问什么,被他强行换了话题。“其实我在来曲江之前听说过你。”
温祁的话让黎野把刚才想问的事抛于脑后,兴致勃勃地一挑眉,“听说我什么?”
温祁冷冷回答,“不要命。”
“必须的。我跟阎王拜过把子。”黎野满脸糙爷们自信。
“不要命。”在黎野这不算褒义词,但也绝不是贬义词,他得意地笑了笑,随手递给温祁两盒曲奇饼干,“光顾着说话,差点忘了,刚才取车时候警队门口买的,先垫垫,晚上回去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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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野联系了线人老鬼,在他的介绍下和一名刀子约在废弃的轮胎厂见面。
车越往前开窗外的景色越空旷。黄昏夹着橘红色的残霞卷起片片落叶,秋夜的凉意扑面而来,脆而润,像入口后的饼干。两人不知不觉见证了今晚的日落。
黎野把车开到轮胎厂,偌大的院子里幽暗的光线模模糊糊只能看到轮胎堆积成山的轮廓。黑暗剪影的空气里飘散着霉味和皮质酸腐的刺鼻味。
远远一辆改装面包车开着远光灯逐渐靠近,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先下车,身后跟着线人老鬼。车里似乎还有两个小弟,刚要下车,中年男子似乎担心人多目标大,抬手制止了。
不用问,中年男子是刀子。
黎野和温祁被车灯照得蹙起眉毛。车灯径直打在两人身上,其余地方都是黑洞洞的,这种光线让两人不禁警惕地朝四周环顾。
“就是你们要换肾?”刀子几步就走到跟前,随口吐着痰,打量着面前的人,“找我算找对人了,前两天我刚出手一个肾宝。”
“前两天?”黎野和温祁互看一眼,黎野递给刀子烟,“这么不巧,我们也着急,怎么没卖给我们?”
“别提了,肾宝来得太急。我临时找钱宝,他妈的,价钱都卖亏了。”刀子点上烟,一副肠子都悔青了的样子。
黎野假装质疑,“那么急?不会是死人身上的吧?你要是有问题的器官我可不要啊!”
“怎,怎么可能是死人的?你到底是不是来换肾的?不换拉到,老子又不缺钱宝。”
黎野的话像是触了刀子霉头,骂骂咧咧转身要走,老鬼收了线人钱,赶紧在一旁打和,“和气生财。人家诚心换,你看你还急了。”
刀子又重新回来,不耐烦地问,“诚心换就好好说话。你们俩到底谁换肾?”
黎野“我”字刚要从嘴里说出来,被温祁抢先一步,“我换。”
很显然温祁的举动不在黎野意料之内,他脸色一变,再想反驳已经晚了,这个时候不能露出一点破绽,黎野只好先顺着话题往下说。
刀子凑近上下打量着温祁,“你?我还头一回见换肾的人像你这么白白净净的。长得还怪好看的。”
“往哪看呢?说肾的事!”黎野一把搂住温祁肩膀,推搡开刀子。
刀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不满意地说,“肾宝绝对健康。不健康医生也没法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