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锦西对这个严厉的娘亲素来不亲近,平日的接触更是少,这已经是他难得的开口,向唐秋墨发出请求。
然而,盛怒之中的唐秋墨几乎没有思考,反手就往慕锦西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异常响亮。
唐秋墨冷斥道:“你身为摄政王的世子,身份贵重,岂能自降身份与贱民共处!何况他们底细不清,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我如何向你父王交待?简直是任性妄为!”
这一巴掌打出来,几乎是瞬间,唐秋白的眼底就浮起了一股可怖的猩红,还有杀意!
她紧紧攥住自己的拳头,双手青筋暴起,骨节发白,怒而看向唐秋墨,厉声道:“孩子这么小,他肚子饿了,进我的门要碗吃的怎么了?你凭什么打他?”
唐秋墨看眼前的人实在是碍眼,她冷笑道:“本夫人管教自己的儿子,跟你一个外人有何关系?世子身份尊贵,谁知道你安了什么心?还愣着干嘛,给我拿下她!”
那些士兵立刻向唐秋白靠拢,要拿住唐秋白。
南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当即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连最爱吃的馄饨都没有胃口吃下去了。
见南南大哭起来,慕锦西脸色惨白,菲薄的唇瓣紧紧抿起,整个人如同一只暴怒的小豹子一般,目光冷冷地睨着唐秋墨。
这边,几个士兵靠近了唐秋白,要将她拿下,然而,他们还没有出手,便觉得手中突然一麻,还没有反应过来,膝盖就是猛地一痛,竟然整个人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其他士兵面面相觑,显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有几个人接替前面的士兵逼上去,却得到相同的下场。
这下,众人都觉得有些邪乎了,面露惧色。
外行人看不出来,唐秋墨却是看得出来的!
她本来愤怒而冰寒的双眸忽然染上了几分惊骇之色!
这个手法——跟死去的唐秋白简直是一模一样!
这是属于唐家的鬼门针法,除了唐秋白,她从来没有见过第二个人能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
唐秋墨心底泛凉,整个人竟然有些隐隐颤抖。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是唐秋白的!当年她血崩又服了自己的毒药,被哑奴抛在了野兽出没的深山,那个哑奴还表示过,她已经被野狼撕咬了!
事后,她亲手毒死了哑奴,这件事,也没有第二个知道了!
所以,唐秋白绝对是死得透透的,怎么可能还完好无损地回来京城?
唐秋墨如此想到,心里头稍微镇定了些许,不过却还是动了杀意!
她忽然上前一步,从袖子中摸出一把针头沾染了黑色的毒针,就要甩出去——
然而,就在此时,身后从传来了一道蕴藏着薄怒的冷沉嗓音:“怎么回事?找到锦西没有?”
正是慕远宸。
唐秋墨声色不动,又将那一把毒针放回了远处。
她转过身,本来冷厉阴沉的脸色瞬间变回了委屈可怜的模样。
她抬起眼看向了俊美矜贵的慕远宸,还没有说话,眼尾先红了,尔后身子一晃,整个人跌在了慕远宸的怀中。
“王爷,锦西找到了,可是他听信了这些人贩子的教唆,竟然顶撞我——”唐秋墨几乎是伤心欲绝,尾音都破了。
慕远宸脸上仍然是疏冷漠然的平静,他将唐秋墨扶正,淡淡淡了一眼身后跟着唐秋墨的丫鬟婆子,道:“夫人身子不舒服,扶着点。”
那两个婆子急忙上前,扶住了唐秋墨。
慕远宸不着痕迹地拉开了跟唐秋墨的距离,看向了身边气鼓鼓,怒冲冲的儿子。
“慕锦西,你可知错?”慕远宸沉声问道。
慕锦西回以一记冷冷的眼神,紧紧咬着唇瓣,不做声,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的抗拒和戒备中。
唐秋白恨不得奔上前去,将儿子一把搂在怀中,可是眼下形势,她只能生生压下心头的冲动。
她抬起眼,看向了慕远宸,声音清冷道:“王爷,此事不一定就是西西的错,您不应该先问问西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慕远宸闻言,目光犀利而冷沉地落在了唐秋白的脸上。
她一双眼睛极为清冷,给他一种摄人心魄的感觉。
不过,她三番四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慕远宸声音冰冷:“你到底是谁?意欲何为?”
唐秋白冷笑,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今日我途径西郊,不过是女儿贪吃,吃了一碗粥,揭穿了你家夫人施粥用了陈米,先是你儿子偷偷钻进我们家马车跟随我回家,后是你夫人带着士兵进屋,说我拐卖孩子,还要将我拖出去乱棍打死,最后又是王爷说我意欲何为?这话是不是问反了,应该我问你们一家子吧?你们意欲何为?”
偷偷溜进人家的马车,跟着人家回家?这绝对是他儿子能干的事情。
说人家拐卖孩子,还要将人拖出去乱棍打死,这也是摄政王府养着那女人能做的事情。
慕远宸轻轻蹙了蹙眉心,看向了慕锦西,道:“你钻进人家的马车,跟着人家回家做什么?”
慕锦西仍然紧紧咬着唇瓣,一双大眼中蓄满了泪水,但是生生压制,就是不肯掉下来,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唐秋白见状,抱不平道:“小孩子,估计是没伴,见到我女儿想要一起玩而已。我也煮了饭,打算让他吃了命人送他回去的,不过你的夫人手腕狠厉,一进门,先是要将我们一家人乱棍打死,孩子替我们说两句话,就生生受了一巴掌。啧啧,这么狠的一巴掌,我看着都痛,这孩子是不是捡回来的?亲生的能下这样的重手?若是你们平日给他的关心足够,他又怎么会想要自己偷跑出来玩儿?”
说罢,唐秋白不动声色地朝着慕锦西递了一个眼神。
不愧是从她肚子里头出来的,慕锦西秒懂,掐准了这个时机,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