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穿上好冰丝绸缎所制的烟青色百褶裙子,上头绣了兰花,整个人看起来雍容华贵,典雅大方。
正是唐秋墨。
自从生下南南,唐秋白怕走漏消息,一直都是易容生活的,多有不便,然而,害得她东躲西藏的仇人却活得有滋有味!
唐秋白一双眼咻地沉暗了下来,死死盯着唐秋墨,恨意翻滚。
唐秋墨面前排了不少人,她正亲自拿着勺子,给那些灾民施粥。
那些灾民纷纷对她感恩戴德,而唐秋墨脸上,始终挂着恬淡的笑容。
这个表情是自己惯有的。
唐秋白心口忽然涌起了一股难言的恶心。
虽然早就知道她顶替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亲眼所见她模仿自己平日的动作神态,她还是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唐秋白正晃神,却见唐秋墨的身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冰雪可爱的小女孩,正捧着碗道:“姨姨,我也要吃粥。”
唐秋白回身一看,马车里头已经空空如也!
她气得两眼一黑,这个小吃货!赈灾的粥她都要尝尝味道?
唐秋白险些被她气死,急忙跳下马车,赶了过去。等她走过去的时候,南南已经捧着一碗粥在吃了。
唐秋白一把拎住了南南的耳朵,低声道:“小祖宗啊,你能不能消停一会,这才刚吃完饭呢!”
南南舔了舔唇,可怜巴巴地看了唐秋白一眼,道:“娘亲,我刚才没吃饱呢!而且我听他们说,这个粥是不要钱的,所以我就尝尝嘛——”
唐秋白彻底无语:“你吃了两个包子,一只鸡腿,还吃了一碗菜,你给我说你没吃饱?而且这粥——”
她话音未落,南南手里头捧着的碗忽然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南南捂住了肚子,抬起头,道:“娘亲,我肚子痛——”
唐秋白一低头,见女儿脸色都白了,额头上还冒出了冷汗来。
她急忙蹲下来,一看掉在地上的碗,那算什么粥啊,根本就是水泡生米,不止有生米,还有陈米,烂米,剩饭等东西混在一起——
虽然南南脾胃不错,但也没有吃过这种东西啊,肚子不痛才怪了!
“娘亲,我肚子好痛——”南南痛得泪花都飚了出来,嗓子也有些破音了。
唐秋白正要给她吃药,旁边的一个大娘听了南南的话,却热心肠地高喊道:“你肚子痛啊,咱们这位摄政王夫人可是个大善人,还是个神医呢!你让她给瞧瞧?”
旁边的人听见了,也都纷纷七嘴八舌地开口道:“对啊,夫人的医术可高了,前两日我发热,就是夫人给治好的。”
“没错,就连我的老寒腿啊,夫人都给我治好了,只针灸,连药都不吃。”
“夫人,这里有个孩子肚子痛!”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的,瞬间吸引了正在施粥的唐秋墨注意。
她提亲裙摆,温柔大方地走了过来,摸了摸唐绣南的额头,软语道:“小姑娘,你肚子痛是不是?让姨姨给你瞧瞧?姨姨给你扎两针就可以了,不用吃药的。”
然而,一听扎针,唐绣南吓得哇一声就哭了出来,扑到了唐秋白的怀里头,大喊道:“我不要扎针!我不要你给我看!我娘亲会看病!不用扎针,也不用吃药!只要吃一颗糖就好了!”
众人一听,都纷纷笑开了。
“这小姑娘真是好笑,哪有吃糖治病的?赶紧让夫人给你扎两针吧!”
“就是,夫人的医术可是整个京都的有名的,一针下去就好了,不会很痛的!”
但是唐绣南最怕扎针了,死死抱住了唐秋白的脖子,就是不动。
唐秋墨垂下了长长的睫毛,掩住了自己眼中的不耐,抬眼看向了抱着唐绣南的唐秋白,道:“这位婶子,你将孩子抱到这边来,我给她看看吧。”
唐秋白淡淡地扫了一眼地上被南南打翻的粥,将孩子抱起来,道:“不劳烦夫人了,就是孩子吃不得这种不生不熟,夹了烂米和陈米的粥,脾胃一时受不了而已,我给她吃枚山楂丸就好了。”
说罢,她从自己随身带的药瓶中倒出了一枚类似糖果的山楂丸,喂给南南吃了。
然而她这话,却激怒了唐秋墨身后的丫鬟和随从。
“你这妇人好生无礼!我们夫人好心好意要给你女儿看病,你却空口白牙诬陷我们王府赈灾的粥吃坏肚子!你是不是存心找事?”唐秋墨身后的丫鬟站了出来,指着唐秋白道。
唐秋白扫了那丫鬟一眼,是个眼生的,所以唐秋墨嫁去摄政王府,并没有带自己从前的丫鬟,按照唐秋墨阴沉谨慎的性格,自己以前那些丫鬟,说不定已经被她卖掉了。
“秋兰,不得无礼!”唐秋墨在人前是要维持心善大度的人设的,所以怒斥了丫鬟,转而看向了唐秋白,轻声道,“这位婶子,我们王府施的粥都是好的,你看这么多人吃了都没有事,你女儿恐怕是染病了,随意吃一枚山楂丸,是不能治病的,要不还是让我给她瞧瞧吧,若是拖延了,病情恶化就不好了。”
如此一对比,唐秋白浑然成了挑事的人,而这位摄政王夫人则是良善大度,以德报怨。
然而,唐秋墨话音未落,方才那些出声的灾民却一个个都捂住了肚子。
“我肚子好痛——”
“我也是——”
“好像有刀在割我一样,啊,好痛!”
周围的灾民纷纷哀嚎了起来,甚至有些痛得忍不住在地上打滚了。
唐秋白睨了唐秋墨一眼,缓声道:“这些灾民本来就肠胃饥饿,你这些粥半生不熟,不好刻化,并且有些已经生虫了,吃了容易导致痢疾,轻者疼痛难忍,重者会恶心,呕吐,腹泻。”
就在此时,一个侍从上前,低声道:“夫人,王爷来了。”
王爷来了?若是让他这满地狼藉的场面,定然会愈加厌恶她的!
唐秋墨眸色一冷,退后了一步,指着唐秋白道:“你这妇人,在胡说八道什么?即便我不是摄政王夫人,我还是唐家的家主,我唐家世代行医,岂会不知这些常识?我看你就是故意胡搅蛮缠,坏我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