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菀清没回答,径直往楼上走去,她来到宴司宸房间,看见里面围满了人,所有人都满脸着急。
尤其是宴谨言,下颌线条紧紧绷着,漆黑的眼里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去把周医生给我叫来!”
很快周医生来了。
一进屋,他立刻打开医疗箱给宴司宸检查,然后拿出一块毛巾塞在宴司宸嘴里,以防他咬到舌头。
苏菀清悄无声息的走到宴谨言身边。
这一圈人里面就属他的脸色最镇定了。
不过作为他多年死对头的苏菀清,一眼就看出了他在强装的冷静。
“会没事的。”苏菀清轻声安抚了句。
宴谨言转眸看了她一眼,薄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没说话,黑眸深沉,依旧晦涩不明。
“周医生,宸宸情况怎么样?”宴老太太声音满是焦急。
周医生脸色有些难看:“太太,小少爷这次的情况比之前还要严重,以前的那些药物可能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而且——”
说到这,他欲言又止的抿了下唇,低声道:“随着他长大,后面可能会出现更加严重的问题。”
闻言,宴老太太脸色苍白,瞬间感觉全身气血翻涌,她往后踉跄了几步,险些要摔倒在地,被苏菀清和宴谨言扶住。
“我的宸宸……他还这么小,怎么就要承受这么多痛苦。”宴老太太满脸悲恸,掩面擦泪。
一旁传出佣人低泣的声音,房间里的气氛瞬间陷入低落中。
苏菀清唇角无意识的往下压了压,看向床上那个痛苦挣扎抽动的小男孩,心跟着颤了下,她低声问:“医生,他什么情况?”
不等周医生开口,宴老太太便满腔悲愤的开口:“老天真是对宸宸太不公平了,他的身体从出生就比同龄的小孩要虚弱,身体神经还有问题。”
她说着说着,眼角就流出几颗晶莹的液体。
神经性问题?
苏菀清盯着宴司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思忖片刻后,她轻声道:“可以尝试下用银针疗法来减缓他的痛苦。”
此话一出,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你懂医术?”
宴谨言挑眉,有些意外的看着苏菀清,黑眸里藏着毫不掩饰的探究。
宴老太太亦然,只是比起宴谨言,她眼底还多了几分关心和担忧。
“这几年我们什么方法都用过了,都没有效果,你说的银针疗法有多少把握?治不好就算了,我怕会让宸宸更加难受。”
“还好,虽然不是特别专业,但是他这种情况,我碰见过几例,虽然不能根除病症,但是可以暂时控制。”
“你出来一下。”
宴谨言突然起身,往外面走去,所以人无声的给他让了个道儿出来。
苏菀清跟着他来到走廊。
“这个办法你有几成把握?”宴谨言单刀直入。
“七成吧,反正你们都说了各种办法都试了,既然这个我有经验,为什么不试试。”苏菀清不答反问,看宴谨言不说话才又继续:“他试过中医疗法吗?”
“没有,他一直用的都是西医治疗。”
宴谨言的声音像是在磨砂纸上磨过一样,沙哑的厉害。
“我不能保证说绝对成功,毕竟每个人的身体情况都不一样,不过之前我给一个和宴司宸类似情况的孩子用过这个方法,是有效果的。”
这已经是苏菀清最后能说的了,如果宴谨言还是不敢尝试,她也不会再坚持。
看着那双黑白分明干净的没有丝毫杂质的眸子,宴谨言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响起。
“那你试试吧。”
苏菀清点点头,转身回到房间里,她看向周医生:“周医生,你那有没有银针?”
“有的。”周医生连忙从医疗箱里翻找。
他虽然是西医,不过对中医也略有了解,所以也会备点中医的用品。
很快,他就翻出一套银针出来递给苏菀清。
苏菀清让佣人把宴司宸翻了个身,将他的上衣褪去,她坐在床边,拿出根粗长的银针缓缓扎入宴司宸的后脖颈。
宴老太太看着一根根又粗又长的针扎进宴司宸的皮肤里,心里又急又慌,扯了扯男子的手,低声询问:“你说这办法真的能行吗?这要是能治好就皆大欢喜,要是弄不好,万一让宸宸更难受怎么办?”
她在心里祈祷着苏菀清不是为了在他们面前刷好感而出的面。
宴谨言黑眸扫去,苏菀清从容镇定的扎着针,好像外界什么声音都干扰不了她。
“别着急,相信她一次。”他低声安抚着。
片刻后,宴司宸单薄的背上便被扎了好几根银针,痉挛抽搐的弧度也慢慢的降低,到最后平缓下来。
大家看着苏菀清操作,全程一口大气也不敢出,房间里安静十分,没过多久,响起宴司宸细微的呼吸声。
床上的人已经停止了抽搐。
见状,宴老太太喜出望外,浑浊的眼里顿时闪起了水光,她看向一旁收拾工具的苏菀清,感激道:“菀清这次真是多亏你了,之前都是靠药物才能让宸宸镇定下来,不过是药三分毒,用多了总归是不好的,你这个银针疗法倒比药物要安全很多。”
苏菀清收拾好工具,转身轻轻拍了拍宴老太太的手,双眸漾开笑意:“应该的,奶奶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她转头看了眼床上已经睡着的宴司宸,睡颜乖巧安宁,她的心也莫名安定下来。
宴老太太看着她的眼神里逐渐多了几分感激。
佣人散去,宴老太太刚才受到的惊吓太大,陪了宴司宸一会儿后也去休息了。
房间里只剩下宴谨言和苏菀清两人,十分安静。
苏菀清盯着宴司宸的脸看了一会儿后转头看向宴谨言。
“他为什么会生病?这病应该不是先天的吧。”想起先前宴谨言对她的警告,她又接着补了句,“我只是想了解他的身体,后面才能更好的对症治疗。”
宴谨言无声的注视着她好一会儿,视线缓缓移到宴司宸苍白的脸上,哑着声道:“是我没保护好他,他小时候被人注射了不该注射的药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