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包起来！”老夫人大手一挥，脚步不停。
舒文瑞瞥了刘柔儿一眼，对方打什么主意，自己心里明镜似的，且不拆穿，让她多蹦跶会。
知道不会这么快就结束，刘柔儿强忍着，继续介绍起来，“呀！这匹螺纹锦不错，小是小了点，但又透气又保暖，正好给冉冉做身春装！”
“嗯，包起来！”老夫人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吩咐道。
见两人兴致勃勃，丝毫没有返回的意思，刘柔儿咬牙继续，“这枚夜明珠珠圆玉润地，特别配咱们家冉冉呢！”
“嗯，包起来！”
“这枚……”
“嗯，包起来！”
“这块……”
“包起来！”
“……”
“包起来！”
“包起来！”
“包起来！”
偌大的小库房里，听得老夫人一句句掷地有声的“包起来！”
此刻，刘柔儿的内心是崩溃的，这都十六个了，怎么还不离开？这到底要挑到什么时候才结束？
虽然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玩意，但老夫人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这么些加起来那也能卖上百两银子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噩梦还在后头呢！
“咦？娘，我记得你有一套翡翠珠玉碧波头面，是藏起来不愿意给咱们冉冉嘛？怎么一直没看到呀！”舒文瑞瞧着时机差不多了，故意撒娇道。
“怎么会呢？那套翡翠珠玉碧波头面就是给咱们冉冉留的，老婆子可是谁都舍不得给！”老夫人笑着，就要主动去寻。
什么头面？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刘柔儿顿时睁大了眼睛，遭了那不是前几日自己刚偷回去的那个吗？
就说小姑子来这没憋好屁，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刘柔儿连忙满脸堆笑拉住老夫人，“娘，那头面老气得很，样式都是三十年前的了，哪里配得上咱们冉冉。”
“嗯……也是……”老夫人脚步一顿，面露难色。
却不料舒文瑞根本不接这一茬，笑道：“那头面可价值千金，柔姐这是惦记上了？”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刘柔儿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虽然一直这么做的，可也不敢当着老夫人的面承认，自己惦记她老人家的嫁妆啊！
“瞧文瑞说的，姐这不是为着咱们冉冉着想嘛！”
“是吗？”舒文瑞不轻不重的声音，仿若在刘柔儿的脸上扇了一巴掌，不重，但臊得慌。
“娘！当年我出嫁时，你就舍不得给我，如今这又是舍不得给冉冉了嘛？”在老夫人这，撒娇可是女儿的必杀技，特别是扯出当年嫁妆一事。
当年女儿出嫁，嫁妆自然都备得齐齐的，但有几样东西因着是自己特别喜欢的，是以哪怕女儿亲自来求，自己也没给。
如今自己年纪也大了，对这些身外物也看开了，但那些事都跟针扎在心底一般，总想着找机会再补给女儿。
果不其然，老夫人二话不说，大手一挥，“给！谁说不给了！款式老气又如何？回头拿去店里，改一改不就好了？再不济，回头冉冉要用钱了，拿去卖了便是！”
闻言，刘柔儿手都抖了，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趁着老夫人不注意，落后几步跟身旁的丫鬟嘱咐起来，完了还着急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然后就见那丫鬟飞快地跑走了。
对此，舒文瑞轻蔑一笑，指着一处空着的墙壁疑惑出声，“娘，我记得这里之前不是有幅画嘛？是什么来着？哦，我想起来了，画的是《忘川河》吧，那可是南唐贺之秋的成名画作，是真迹！如今这里怎么空了？”
“诶？对呀！这里什么时候空的，我的画呢？”老夫人看着空空的墙面，一时也有些懵，半晌才看向身边的婆子问道，“慧儿，钥匙是一直放你那的吧？”
慧嬷嬷可是跟在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一看这情形忙沉声应道，“老夫人，您忘了，这钥匙曾借给二夫人好几次呢！”
说着，大伙齐刷刷地看向刘柔儿，刘柔儿面色不由得一变，“老夫人，冤枉啊！钥匙是借给我几次，可哪次慧嬷嬷不是跟在一旁，再说了妾身拿了什么东西，可都跟您说过的呀！”
“也是啊……”老夫人低头沉思。
却不想，慧嬷嬷斩钉截铁地道：“那可未必！”
“！！！”刘柔儿一双眼都瞪圆了，恨不得在慧嬷嬷身上剜下块肉来。
“老夫人，您忘了吗？去年，您允二夫人去小库房挑对镯子，当时您身子不适，奴婢伺候您走不开，您便做主让二夫人直接拿了钥匙进去。”
“还有大前年，当时您还在普渡寺静养，奴婢一直在您身边伺候着，也是您做主让二夫人拿了钥匙。”
“还有……”
慧嬷嬷无视刘柔儿的目光，掰着手指头自顾自地说着，这才说到第三点，刘柔儿就忍不住了，“够了！”一声爆喝直接打断了慧嬷嬷的话，慧嬷嬷低垂着眼，好似无所觉般立在一旁，不做声了。
“你不就是想说，我有单独进入小库房的机会吗？”不只是因为愤怒还是害怕，刘柔儿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可纵使我有单独进入小库房的机会，可哪次进出门口不都有丫环登记？拿了什么，丫环可都登记得一清二楚，大可以翻出来查查，这些年里我可拿过《忘川河》？”
这话，说得倒也有些道理，在老夫人的示意下，竟还真派人过去查了，见到这一幕，刘柔儿当真是羞愤欲死。
当然了，查肯定不会有问题，但这一举动岂不是摆明了在怀疑自己？
作为二夫人，好歹也算是府里的主人，竟然被当成贼来防，这让自己日后如何做人，如何给那些小丫鬟们派活？
果然，去查的人回来了，冲着老夫人摇了摇头，对于这一结果舒文瑞没有半分意外。
正巧这时，舒文瑞瞥见墙角似乎有人影闪过，当即指着那个方向喝道：“来人！抓贼啊！”
这突如其来的爆喝，吓得刘柔儿浑身一抖，本就紧绷的精神，愈发杯弓蛇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