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也就是原身的娘,是苏秉诚第二任妻子,第一任妻子是苏老太的娘家侄女吴氏,吴氏生苏泽霖时难产身亡。七年后,苏秉诚外出遇见落难的白氏,一见倾心,带她回来成亲。
因白氏没有娘家人,苏秉诚担心她嫁过来后被别人看轻,便用瞒着苏家人攒下来的钱财置办了不少物什,特地找衙门公证过,说是白氏的嫁妆。
看在丰厚嫁妆的份上,苏家人确实不敢低看白氏,蔡氏眼红不已,背后说了不少闲话,诸如就算比她陪嫁多点东西又怎样,连个娘家人都没有,受了委屈都没地方哭诉。
苏含玉看着正房门窗贴满的大红喜字,唇角勾出了几分嘲讽,之前还没分家呢,蔡氏就把他们三房的院子据为己有,用来当她儿子的新房了,真是打了个好算盘。
门上的锁不见了,只是上着栓,她一推便开,见房间里面陈设的东西和之前相差无几,只是全都贴上了喜字,她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白氏的嫁妆,首饰、衣物、布匹、摆设、家具、日用品和药材都有,加起来有好几千两银子,其中最值钱的便是家具和首饰,衣物早已在白氏亡故的时候全烧了,布匹药材之类的也用完了。
这些家具的木材、工艺、造型极好,多半是用楠木制的,纹理美观自然且带着清香,低调而奢华,然而在苏家人的审美里,色彩艳丽、经久耐用、造型气派的红木才是上乘家具,所以并未把白氏的嫁妆放在眼里,不知道这些家具比外院厅堂那套红木家具昂贵得多。
蔡氏给儿子布置新房的时候,曾经考虑过换掉这些家具,但想到当初亲家那些人来看这院子,对一花一草,一桌一椅全都赞不绝口,担心书香人家的喜好和他们乡下人不一样,就烧了苏秉诚和白氏用过的床,打了张酸枣木的,其他的继续沿用。
吴二牛等人跟着苏含玉进了房间,问道:“小玉,搬哪些?”
“除了那张床,其他全都搬走。”
“啊?全都搬走?”吴二牛吃了一惊,“这些全是你娘的嫁妆?”
“嗯。”
“搬到哪里?”
“可以先搬到你们家院子吗?等我们修好了老屋,再搬回去。”
“没问题,我们堆杂物那个屋子还空着,可以放到那里去。”
于是一行人把桌子椅子柜子箱子凳子梳妆台屏风灯盏等东西一股脑往外搬,蔡氏在院门口看着,每看到一件心里就滴一滴血,因为少一件她就得掏钱补上一件啊,新房岂不是得添上一大堆东西?
这是往她身上割肉啊!
她转了转眼珠子,突然想到一个主意,走到苏含玉身边,挤出满脸笑容,“小玉啊,这么多东西,你们搬回去也没地方放吧,而且你哥治腿不是急用钱吗?不如把这些东西卖给伯娘怎么样?”
“伯娘说得也有道理,不过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不知道您愿意出多少钱呢?”苏含玉问道。
蔡氏一见有戏,笑逐颜开道:“虽然咱们断了亲,可到底曾经是一家人,伯娘给你这个数怎么样?”
她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万两?”苏含玉眉开眼笑,“那还真是多谢伯娘了,这么照顾我们,卖给您没问题!”
蔡氏笑容僵住,看傻子似的看着苏含玉,“小玉你这是想钱想疯了吧,别说是你娘用过的东西,就是全新的,也不可能值一万两好吗,你当银子是下雨天的癞蛤蟆,到处蹦跶,随便踩踩就有呢。我们盖这栋大宅都只花了六百两!”
“难道是一千两?这也太少了吧。”苏含玉惊讶道,“我娘是什么人伯娘又不是不知道,就是县城里的大家小姐都不如我娘我气质有品位呢,她用过的东西,要比买来的时候更值钱才对吧。”
你当你娘是皇后公主啊!她用过的东西还想涨价?她肯花钱买就够给面子了,居然敢狮子大开口!
“我说的是十两!十两!”蔡氏快要被她的异想天开给气疯了。
苏含玉笑容冷了下来,没好气道:“伯娘您这是拿我找乐子呢,十两银子?就是劈成柴烧成炭,这些物件也能卖几两银子,您以为这是买柴火呢,这满屋子的好家具你十两银子就想要?想得未免太美了。你就是给我一百两一千两我都不卖!”
“做梦!”
蔡氏顿时控制不住情绪,忍不住骂出声来,“就这么些破家具,还没那些首饰值钱呢,也敢叫价一万两?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尽说胡话!”
“伯娘说到首饰,我倒是想问问,那些箱子怎么空荡荡的,一件首饰都没有,该不会是你布置房间的时候偷偷拿走了吧,我看您头上插着的这根簪子很眼熟啊,挺像我娘用过的。”苏含玉突然道。
蔡氏吓了一跳,不自觉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想起自家男人的话来,心中定了定,驳斥道:“你说什么呢,这簪子是我一直戴着的,跟你娘有什么关系,我怎么知道首饰哪里去了,我布置屋子的时候箱柜匣子都是空的,一个耳钉都没见过!”
“可别是你们把东西藏起来了,反而诬赖我们拿了,别以为只有你会告官,敢赖到我们头上,我也去告你们!”
苏含玉笑了笑,“我也就随便一说,伯娘您别在意,毕竟,这世上有些人就是手脚不干净,净拿别人家东西,老天爷看在眼里,肯定会让他们头顶生疮脚流脓的是不是?”
分明是在咒她!
蔡氏敢怒不敢言,这丫头口头功夫厉害了,和她争只会让自己一肚子闷气,她最后问了句,“你真不卖?我可以多给你十两,二十两卖不卖?”
“不卖!你就是加二百两也不卖!”苏含玉斩钉截铁道。
“死丫头!”
蔡氏恨恨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去看搬家的队伍,咬牙切齿地向厅堂走去,不料刚出二门,就听见里正对族长道:“哎呀,那张榻子是香楠做的吧,看着纹理,还是上好的香楠呢,我在乡长家见过一回,没想到白氏的嫁妆也有啊,估计得好几百两银子呢。”
什么?!
蔡氏两眼发暗,随便一张榻子就值几百两?难道那丫头开口一万两不是信口胡言?她她她怎么就只拿了首饰没藏点摆设!
亏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