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烧火也有学问。”慕成雪瞧着笑道，丝毫也不为刚才发生的事感到尴尬。
看着他那沾满黑灰的双手和衣襟，秦兮若竟有了明珠蒙尘的感觉。
灶膛里的橙红的明火映在他那洁白似玉的脸上，将一双眼照得如黑曜石般明亮，而他不经意的一转眼，更是直击了她的心房。
秦兮若有了一刹那的凌乱。
不得不承认，这位元护卫是长得极好的，至少她以前就没遇见过比他还长得好看的人。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像是察觉到了秦兮若的异样，慕成雪伸手一抹，原本白皙的脸上就多了几道黑乎乎的指印。
秦兮若忍不住笑了。
她从怀里掏出块帕子想给他擦一擦，却被慕成雪半道截住了手。
“我还是去帮你打盆水洗洗吧！”脸上突如其来的燥热让秦兮若瞬间抽回了手，她忙站起身去寻了盆打水，却没瞧见慕成雪眼底浮起的笑意。
“我的脸很脏吗？”为了缓解她的尴尬，慕成雪又往脸上擦了擦，彻底将自己抹成了一只花猫。
“你也不看看你的手，”打了水回来的秦兮若拿眼瞪他，然后伸出手，“帕子还我，我帮你洗把脸。”
慕成雪乖乖地照做了。
不但将帕子还了回去，还闭上眼，将脸微微往秦兮若的跟前凑了凑。
别这么没出息！
瞧着慕成雪俊俏的脸庞，秦兮若默默警告着自己，不就是帮人洗个脸吗？之前自己不也每天帮弟弟秦惜时洗脸？
一想到这，她凝了凝心神，然后将眼前的人当成秦惜时，帮他细细地擦起脸来。
她的手法很轻柔，闭着眼的慕成雪就感觉到了暗香浮动，想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你自己将手洗了吧。”正出神时，秦兮若却将手里的帕子往他手里一塞，回头去看还在灶上收汁的地锅鸡。
地锅鸡的汤汁已成粘稠状，贴在锅边的玉米饼也因为吸满汤汁而变得软滑和干香。
秦兮若准备起锅。
“不如就这样就着锅吃吧。”已洗过手的慕成雪就凑了过来。
“不成！”秦兮若立即拒绝了他，“我娘说，躲在灶下吃东西，会没记心。”
说完，她取了碗来，将那地锅鸡盛了出来，放到了早已摆好碗筷的八仙桌上。
早已食指大动的慕成雪却顾不得那么多了，扶起筷子吃了起来。
秦兮若却一脸紧张地盯着他。
“怎么了？我脸上又脏了？”慕成雪下意识地愣住，瞧着她问。
“没……”心里有事要求他的秦兮若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我就是想问问，味道怎么样？”
“嗯，好吃！”正在大快朵颐的慕成雪便笑，“比内厨房的御厨们做的还好吃。”
这话，秦兮若却是不信的。
她又不是没尝过御厨们的手艺，自己的这点本事差远了。
不过她却将这话当成了一种恭维。
她也就壮起胆子道：“元大哥，不知道你在王府的车马处有没有相熟的人？”
“嗯？”正夹了块鸡肉的慕成雪拿眼瞟她。
秦兮若忙解释：“我进府当差前，正遇着家中小弟身体有恙，如今又有些时日了，不知他恢复得如何，所以就想找个人帮我回去瞧一瞧，顺便捎点东西回去，也好让我放心。”
“你要捎什么？”慕成雪问。
“一些樱桃，”秦兮若拿出了她事先就已经包好了的樱桃，“之前小弟就曾想吃这个，因为没钱买只好作罢，今日我正好得了些，就想给他送去尝尝鲜。”
“行吧！告诉我你家住哪，我安排人帮你送去。”慕成雪便同她道，“不过这样的话，你得再做一顿饭来感谢我。”
听他答应帮自己，秦兮若自是喜出望外：“元大哥，你若能帮我，莫说是一顿饭了，我天天帮你做饭都成！”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慕成雪挑了眉。
“那是当然！你若是不信的话，我们拉钩。”说着，秦兮若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小指。
看着她这孩子气的举动，慕成雪也伸出了自己的手指，配合着秦兮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完钩，秦兮若一脸期盼地看着他：“那元大哥明天想吃什么？我还会做水煮鱼，要不明天做给你吃？”
“明天不行，”慕成雪却摇了摇头，“明日我要出趟府，需三五日才能回。”
听得这话的秦兮若，目光却情不自禁地瞟向了那包她让慕成雪帮忙送转的樱桃上。
慕成雪瞧着，笑道：“你放心，我答应帮你送去的东西，明日就会找人去送。”
说完，他宠溺地摸了摸秦兮若的头。
秦兮若一脸嫌弃地避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要乱摸我的头！”
“而且我娘说，即便小孩子的头也不能乱摸！头上都有神明，摸多了，小孩会变得不聪明。”秦兮若就忿忿地同慕成雪道。
“还有这种说法？”慕成雪轻轻挑眉，“我小的时候，祖父就很喜欢摸我的头。”
“祖父那时候总觉得我将来能成大事，会成为一个比他还要厉害的人。”慕成雪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怅然地笑，这辈子，他或许难以完成祖父对他的期许了，于是他就指了那盆道，“你真的不吃吗？还不吃可就要凉了。”
“怎么可能不吃？”秦兮若再次瞪他，“为了弄这个，我连晚饭都没有吃呢！”
“这么巧吗？我也没吃。”慕成雪继续同她笑闹。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将那碗地锅鸡吃了个底朝天。
这一次秦兮若回去得并不算晚，庑房中还有在别处当差的人没有回来，沈青梅和胡轻云皆在其中。
可直到要熄灯睡觉时，她们也没回来。
周采薇同秦兮若絮叨：“怎么回事，前日是你，今日是青梅姐姐，真就忙到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了吗？”
心下里有鬼的秦兮若不好接她的话，只得应付道：“这不是差事来了，没办法么？你以为我们不想赶回来睡觉吗？”
周采薇听着有些庆幸地道：“幸好我们内厨房没有这么忙！我们那只做王爷的一日三餐，每日都能按时下差。”
“嗯，嗯。”秦兮若敷衍地应着，拉过被子，倒头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