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什么？”谭总瞪了程琦一眼，“先给路董端一杯酒。”

程琦将目光从沈知意身上收回来。

男人双手死死地攥着酒盘，他佝偻着身子放下酒盘，拿起其中一杯酒，谨小慎微地走到路南风跟前。

伏低了身子：“路董。”

路南风始终没接，晾了程琦良久。“知意，你接着吧。”

沈知意蓦地抬起头看着路南风。

谭总叫唤道：“不知道变通的家伙，都说了给沈小姐，敬酒给沈小姐啊！”

程琦捏紧了杯子，双手递呈给沈知意。

“知意，你打算让程先生一直端着酒杯吗？”

这就是他带她来此次局会的意图！

沈知意暗自咬唇，沉着气接了程琦递来的酒。

“将其余的酒端给各位老板，端完了就下去，杵着不动像木头一样让人烦！”谭总骂道。

程琦弯着腰，给包间内的十几位老板都端了酒。

“哎，我听说男人跳舞也很好看。这个服务员长得不错，让他跳一个。”

“换个衣服，就楼下舞厅台柱的衣服不错。”

“路董，有兴趣看一下吗？”谭总谄媚问道。

沈知意拿在手上的酒洒了，女人连忙起身，酒水还是洒在了裙摆和小皮鞋上。

谭总立马喊程琦：“光看着？去给沈小姐擦干净！”

“不需要……”

路南风握住了沈知意的手腕，打断她的话。

男人将她拉下来坐好，“知意，第一次参加局会，听话一点。”

他戴着眼镜，冷漠斯文。语气平淡，却格外压迫逼仄。

接下来的五分钟，沈知意浑身僵持，一双手紧紧地攥着裙角，偏着头不去看蹲在她脚边替她擦拭污渍的程琦。

“看看擦干净了吗？”路南风示意。

女人忍着心底的愤懑，低下头看了裙角，“擦干净了。”

“既然擦完了，你就去把衣服换了，等会儿进来跳舞助个兴。”谭总吩咐，随后他又问：“路董喜欢什么类型的舞蹈呀？”

路南风却问沈知意：“知意，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沈知意忍无可忍！

女人站起身，随手拿起一杯酒泼在谭总脸上。她转过头冲路南风冷语道：“卑劣！”

沈知意离开了包间。

全场肃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个个敛声屏气。

路南风起了身，与谭总客套了句：“不好意思，知意年纪小不懂事。”

谭总抹了把脸上的酒，赔笑道：“没事没事，小女孩子活泼好动是这样的，沈小姐开心就好。”

路南风走时扫了眼一旁的程琦，评价了声：“服务不好。”

男人走后，谭总即刻让程琦出去，别站在包厢里碍眼。

昨天晚上路董联系他，夸他公司格局大的同时，带过了两句程琦的不是。他原以为这样可以讨好路南风，但好像效果不明显。

-

包厢转角，路南风追上了沈知意。

男人从后方握住了她纤细的胳膊，他将她压在墙壁上：“参加局会不能这么没礼貌。”

沈知意心里压着一团火，烧得她心焦气旺。她既气愤这群资本家所为，又对程琦同情且内疚。

她心里清楚，程琦之所以会被羞辱，多半是路南风惩罚她。

也许是惩罚她多日前扇了韩新雨一巴掌，也许是惩罚她几天前忤逆他的吩咐，私自去参加了部门聚会。

“他是海城大学高材生，月薪五六万的白领总监。你这样折辱他，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她的声嘶力竭，落在路南风眼里都变成对程琦的袒护。

“心疼了？”

“路南风你答应过我放过程琦的！”他怎么能言而无信？

“我动他了吗？”路南风反问，“荔枝设计的老板吩咐他做事，你却把帽子扣在我头上。”

沈知意抬起手指着包厢方向，“房间里哪一个不是在讨好你？你不点头不同意，他们敢让程琦做事？”

的确，房间里每个人都对路南风谄媚示好。

唯独他想要的那个人没有这样做。

“你没有。”

沈知意被他气笑了，“说到底你就是针对我，明说吧，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才愿意放过程琦？”

“什么都愿意为他做？”路南风眸色暗了，“你替他把舞跳了，我就放过他。”

沈知意有片刻的失神。

大脑空白。

从路南风夺取沈家以来，沈知意想过很多次，为什么他这样恨她，喜欢折磨她呢？

他有女人，有孩子，吞并沈家后又有了产业，为什么就是不离婚，要将她捆绑在身边？

回过神的沈知意点了头，“好，我跳。”

“……”

再次回到包厢，沈知意点了一首“trouble.”

她脱下外衫，随着性感的音乐律动起来。每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是勾人的妩媚。

孕初期不显怀，她的腰肢纤细，小腹平平，身材极好。

引得包厢一群男人垂涎。

音乐还没结束，路南风就提了散场。他将毛毯甩在沈知意身上，“丢人现眼。”

沈知意神色倦怠，说不上来的风情。“我跳完了，你会信守承诺的对吗？”

路南风沉默，箭步离开了包厢。

余下的男人目光舍不得从沈知意身上挪开，却还是陆续跟着一块走了。

江特助走过来，“太太，其实您大可以不用这样，稍微跟先生服个软，哄他一下就能得到您想要的。”

沈知意扣弄自己的指甲，语气冷淡，“凭什么对他服软？”

在无人的背光处，女人高傲的眉眼才松弛下来。沈知意的心是疼的，皮肉都被疼痛感染。

在路南风心里，她什么都不是。

-

这天风朗气晴，连续下了半月的雨，终于放晴了。

沈知意打算去医院看望沈父，在去医院前，她先去了一趟ifs商场，购买一部分营养品。

途中她收到了一条陌生手机号发来的短信。

程琦的信息：“知意，我已离开海城，前往其他地方发展。你很有才华，我期待未来展览会上见到你的设计作品。”

沈知意回复：“一路顺风。”

信息送达后，她将这个信息框全部删除。

从程琦这件事上，沈知意真正感受到了无力挣扎后的妥协。她被路南风扼制住的时候，连反抗的资本都没有。

“爸爸，想……”

“小九想吃冰激凌是吗？”

“南风你不能再纵着阿九吃冰激凌了，上次吃了半个闹了两天肚子。阿九听话，咱们买一根棒棒糖好不好？”

孩子稚嫩的声音、男人温柔的声音以及女人贤惠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从不远处传过来。

沈知意进入商场大门，便看见棉花糖店铺前路南风韩新雨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