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戏谑的目光中,李尘举起酒杯。
将刚刚萧雨晴为他斟的杯中酒,一饮而尽。
而后,李尘缓缓踱步,朗声道:“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言谈间,上阙已经作完。
全场众人目光,由最开始的不屑,讥嘲,变为鸦雀无声。
谁能想到,一向被世人视为纨绔的窝囊废太子,竟然能够做出如此波澜壮阔的诗词?!
可这还没完。
“大唐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突厥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
“朝——天——阙!!!”
最后几个字。
李尘拖出长长的尾音。
那满怀激昂的语气,仿若有一种浓浓的魔力。
言语之间,将在场众人,全都带到了大唐边境。
东 突厥的不断入侵,大唐山河破碎。
而他们,便是那为国出征的勇士!
这首词的原作者,乃是宋代名将,岳飞!
千年来,一首满江红,激励了多少华夏儿女?鼓舞了多少炎黄子孙?
整首词,充斥着对国破家亡的感伤,以及身为华夏人的雄心壮志!
在场之人,已经尽数傻眼。
就连那萧月梅,崔元成等辈,也都是目光恍惚。
再看那李治,早已是浑身上下,抖如筛糠。
他做梦都想不到。
这样一首作品,竟是出自他这个废物皇兄之口!
......
李尘缓缓踱步,来到李治近前,朗声道:“各位,恕本宫无礼。”
“当今,我大唐连年雪灾,边境百姓,深受东 突厥侵扰。”
“边境将士们,为了保家卫国,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你们自诩有识之士,本该为了大唐百姓,为这壮丽河山,抛头颅,洒热血。”
“可你们在做什么?”
“你们除了在这里,伤春悲秋,舞文弄墨,还做了什么?!”
“我要你们永远记住,我大唐盛世,并非是你们生来就有的。”
“这世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你们所谓的盛世,无非是有人在替你们负重前行!”
这一番话,可谓是发自肺腑,振聋发聩!
声音之洪亮,将在场众人的耳膜,震得嗡嗡直响。
即便如此,却没有一人敢站出,与李尘争论。
即便是李治,也只能低下了头颅。
之前那些讥讽,嘲笑李尘的权贵,如今皆是无语凝噎。
扪心自问,他们这些人,都为大唐做过什么?
什么都没做!
相反,在李尘努力,要为国家筹措这军饷,军粮的时候。
这些自诩有识之士的权贵们,还都曾在背后讥讽过。
现在,面对壮志凌云的太子,这些人忽然发现。
原来,一直以来,错的都并非是太子,而是他们。
是他们的格局太小,心胸太狭隘。
是他们这些人,一直在贪图享受。
边关的将士们,为了保家卫国,可以牺牲生命。
可是他们,却安然地享受这盛世。
他们从未想过,这盛世,是这些边关将士们,用生命,用鲜血才换来的。
经过许久的沉默。
萧老爷子萧元海,第一个带头鼓起了掌。
全场掌声雷动。
其他人,即便是有心想要挑些毛病。
可,李尘所做的词,无论从格局,还是主旨,亦或是遣词造句,都是找不出哪怕一丁点的毛病。
就连那兰陵才女萧雨晴,美眸中也是异彩连连。
上一次,李尘在萧府,随口做了一首诗,来形容她的美貌。
当时萧雨晴便为李尘的才华所震惊。
而如今,这一首“满江红”,更是让她听得如痴如醉!
原本,李尘可以借此机会,继续在众人面前,大肆张扬一番。
甚至,可以狠狠地打李治的脸,毕竟气氛都已经烘到这了。
可李尘却不屑于如此。
他回转到萧雨晴身边,将萧雨晴刚刚为他斟的一杯美酒,一饮而尽。
旋即,面向萧元海老爷子,道:“老爷子,您的病不可过多饮酒,饮酒需有度。须知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今天是萧家宴会,本宫本不该打搅。”
“既然老爷子身体无恙,本宫就此告辞!”
言罢,李尘迈步离开。
轻轻地走,正如他轻轻地来。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看着李尘离开,现场又是沉寂了许久。
在场这些人,都是京城的名流权贵,甚至还有不少权臣。
可刚刚,他们都觉得,自己的脸被太子狠狠地打了一番。
因此,这些权贵们再也无心饮酒。
大多找了个借口,便纷纷告辞了。
晋王李治不知何时,也悄悄离开。
最终,只剩下萧家众人。
萧月梅有些不甘心道:“爹爹,晋王明显是对雨晴有意思,不如......”
“若是雨晴能够和晋王成就美事,那我萧家的发展,岂不是如虎添翼?”
“还有,那纨绔太子,即便是会写些诗词,也改变不了他被废的命运......”
萧月梅还想说些什么。
萧元海却陡然一拍桌子:“住嘴!你身为姐姐,在没有过问妹妹意见的情况下,几次三番撺掇雨晴与晋王的婚事,莫非你觉得很妥当吗?”
“还有,我老头子是得病了,不是瞎了!”
“你与你丈夫所做苟且事,老头子我都知道!莫非你们以为,你们这对狗男女,变卖我萧家资产,真的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萧月梅和崔元成二人,被萧老爷子陡然爆发出来的气势,震得瑟瑟发抖。
尤其是萧月梅,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爹爹有一天,竟会对自己,发如此大的火。
侵吞变卖家族资产,按照祖训,那是要浸猪笼的!
“爹......女儿......女儿错了,求求您饶过我这一次吧......”萧月梅瘫倒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
崔元成也跪下来求情。
他虽然是清河崔氏的人,也算是出身名门。
可,在清河崔氏中,崔元成不过是一个旁系子弟,根本参与不到核心业务当中。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想方设法地变卖萧家的资产,去给崔家献宝。
结果这一次。
无论他二人如何声泪俱下。
萧元海却始终都是面色冰冷,怒声道:“刚刚太子殿下所言,你们可都听到了?”
“你们眼中的纨绔太子,那才是真正一心为国的人物!”
“我萧元海,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却养出了你们这两个白眼狼。”
“你崔元成,不过是入赘我萧家的上门女婿。”
“还有你,萧月梅,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却做出如此恶心下贱,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们给我永远记住,从打今日起,你们再不是我萧家人!”
“将来,待老夫百年之后,这些家产,就算是全部交给朝廷,也绝对不会便宜了你们一分一毫!”
“滚!!!”
萧老爷子狠狠一脚。
直接将崔元成从厅堂,一路踢出门外。
哭的痛断肝肠的萧月梅也被下人强行带走。
旁边的萧雨晴忽而有些担忧道:“爹爹,姐姐她只是一时糊涂......”
“打住。”萧元海余怒未消:“若是你要为这对狗男女求情,那就大可不必了。”
“从我下床那一日起,我就曾找过他们谈心,也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不懂珍惜。”
“如今,被逐出家族,也算是他们咎由自取,赖不到旁人头上。”
萧元海说完,转而看向萧雨晴。
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慈祥起来:“雨晴啊,你如今年岁不小了,也是时候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萧雨晴脸红红道:“爹爹,现在并非是雨晴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萧家现在,正是用人之际,雨晴怎能离开?”
“之前太子殿下所说,要我萧家带头捐粮一事,不知爹爹考虑的如何......”
萧元海闻言,忍不住露出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雨晴啊,自你三日前与太子殿下见面后,你便三句话不离太子。莫非,你是对太子殿下,动了心不成?”
“这可真是女大不由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