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声音，是一直跟在苏小姐身边伺候的青竹和珠兰，也是自己全部的婢女。

虽然贵为丞相府的大小姐，但是她只有两个丫鬟差遣，也只能住在这个冬天吹风，夏天内涝的偏阁里。

“大小姐您回来了。”

苏渡昱一跨进院门，眼尖的青竹就看见了，她也不管一边张妈妈的斥责，扔下顶在头上的恭桶就跑了过来。

“大小姐您没事吧，您昨天出了门就没回来，奴婢真的担心死了，您没遇上什么歹人吧？”

青竹看苏渡昱穿的并不是出门时候穿的衣服，忙拉着她的衣袖上下仔细打量起来。

苏渡昱拉过她的手，冲她笑了笑：“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全须全影的回来了吗？”

“哟，大小姐这是舍得回来了？青竹，时间还没到，谁让你起来的，还不快过来跪好。”张妈妈白了苏渡昱一眼，手里的竹棍一下下拍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显然，这府里上下虽然嘴上叫着大小姐，但是都没把苏渡昱放在眼里。

这张妈妈是府里的老人，又贴身伺候吴秋的饮食起居，平日里就对其他下人趾高气昂。如今吴秋让她惩罚苏渡昱的两个小丫头，苏渡昱在府里不受待见，两个下人自然也要多吃苦头。

两个丫头确认了苏渡昱没事也就放下心来，青竹也准备过去接着受罚，她们知道自己家小姐没办法替她们出头。

“慢着。”苏渡昱一把拉过往前走的青竹，把她护在身后。又走去珠兰身边。

“大小姐，您别碰，脏。”

苏渡昱没有管珠兰的阻止，把恭桶抬下来递给张妈妈。

“张姨愣着做什么，还不接过去。”苏渡昱把恭桶往张妈妈面前凑了凑。

“你……大小姐这是做什么，奴婢只是领了夫人的命令来对两个下人稍作惩戒罢了。”

“下人？难道你是主人吗，我念你是府里的老人叫你一声张姨，你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吧，还是，在你眼里我算不得主人？”

张妈妈还想再辩驳几句，刚对上苏渡昱的眼睛，就看见她冰冷的目光，话到了嗓子眼却说不出口。

这哪里还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连府里下人都能讥讽几句的大小姐。虽然皮囊一样，但是这眼神气质却是半点不似从前。

鬼使神差的，张妈妈伸手接下恭桶：“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大小姐何苦这般为难……”

苏渡昱只静静看着她，张妈妈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到了。

“我娘早就死了，你说的夫人是谁啊，没成礼的也算主儿？张姨真是不挑啊，做人，总不能像你抬着的这个东西一样吧？”

张妈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竟然说自己像恭桶！

青竹和珠兰两个丫头在后面悄悄捂嘴笑，虽然她们觉得小姐出去一趟再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可是看到一向嚣张的张妈妈吃瘪，心里还是忍不住偷乐。

张妈妈欲言又止，大小姐平日里不和任何人争论，大家似乎已经习惯了可以随便给大小姐受气，可如今她拿出了主子的身份和气势，自己哪里还敢造次，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这个家的嫡长女，而自己只是一个下人。

她只能愤愤地瞪了苏渡昱一眼：“既然大小姐要护着这两个犯错的丫鬟，奴婢只能把这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夫人了。”

她原以为苏渡昱会害怕，没想到苏渡昱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指着另一个恭桶对青竹说：“这儿怎么还有一个脏东西，青竹，把这些个脏东西给我泼出去。”

青竹马上会意，抬起恭桶就作势要往站在门口的张妈妈身上泼去。

“哎哟，你这倒霉的玩意儿，你……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