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妈,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现在是人?”我一下子反应过来。
“不是人,怎么扎纸人?怎么养鬼控婴灵?”
干妈反问道。
“爷爷当年不是破了他们的法吗?他们怎么还能还阳复生?”我略有些激动道。
“你爷确实破了他们的法,但也只是破了一次!”干妈回道。
“也就是说,我想要报仇,需要杀人?”我忙问道。
干妈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怎么,怕了,不敢杀人?”
“倒不是怕,就是……”
我一时间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但干妈这副满不在乎,甚至有些淡漠的态度让我意识到,干妈有可能杀过人。
“行了,不逗你了!”
见我回答不出来,干妈笑了笑,结束这个话题。
我悄悄吐出一口气,使劲掐了自己一把,觉得自己没出息。
“哎,干妈,怎么上村道了?”
缓了一会,我发现干妈没上省道,而是将车开入一个岔道。
“先不回去,干妈手上有一个活!”干妈回道。
“活?”
我有点意外。
“王大疤瘌,你知道吗?”干妈随口问道。
“知道!”
我点头。
王大疤瘌是我们隔壁乡的,手底下有几条采砂船,垄断了我们县的砂石生意,据说是我们县的首富。
“他妈没了,请我过去镇事!”干妈说道。
“干妈,你不是看阳宅风水的吗?白事的活也接?”我诧异道。
“钱给的到位,为什么不接?”干妈反问道。
我一时无语,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干妈,他怎么找到的你?”
干妈扬了扬修长的脖颈,略有些得意的说道:“干妈名气大啊!就好比卖包的都知道爱马仕,卖表的都知道劳力士,干妈就是风水界的爱马仕和劳力士!”
看着自吹自擂的干妈,我一时有些看不懂。
干妈在我的眼里,是神秘、强大而又冷漠的。
爷爷曾经向她求助,这无疑说明干妈的强大。
而单手抓婴灵,则是证明了这一点。
干妈说出“杀人”两个字时的轻描淡写,说明了干妈对人命的淡漠。
就是这样一个人,此刻却好似一个爱炫耀的小女生。
我不知道,干妈还有多少张面孔。
“王大疤瘌这个活,不好干!”
炫耀完毕,干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交待道:“干妈只是去镇事,具体主持葬礼的,另有其人,到时候没事还好,一旦出事,就不好处理!一会到了王家,你多听多看,少说少做,时刻跟紧我!”
“干妈,你还没到那,怎么就知道这个活不好干?”我问道。
“你个小东西,还套上我的话了!”
干妈哼了一声,斜了我一眼,说道:“这个活要是好干,他用得着大老远的花十万把我请去镇事?”
“十万?”
我一下子坐直了,以为听错了。
“十万很多吗?”干妈嘁了一声,道:“多少开发商拿着袋子装钱请干妈去,干妈都不去,这次要不是顺道,干妈是不会接的!”
我一时无语,半响才问道;“干妈,镇事是啥意思?”
“就是坐镇的意思!要是出现了起尸,怨煞压棺导致棺材抬不动这些事,干妈要给解决掉!”干妈回道。
“干妈,如果葬礼一切顺利怎么办?”我问道。
“一切顺利还不好,咱们拿钱走人呗!”干妈笑着说道。
“那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做就有十万?”我问道。
“哪有这么简单!”
干妈皱了皱眉,说道:“这个王大疤瘌既然肯花十万请我过来,就说明这次顺利不了!”
“也是!”
我点了点头。
说起来,王大疤瘌的发家带点传奇色彩,十年前,王大疤瘌还是一个一穷二白的村赖子,但他只用了十年,就成了我们县的首富。
对于他的发家,有各种各样的传说。
传的最神的,是说有个风水师给王大疤瘌布了升棺发财发财的风水局,因为有人曾经见过,王大疤瘌往自家院子里埋棺材。
至于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不过对于干妈说的顺道,我不大信。
刚刚干妈还说,开发商拿着一袋子钱都请不动她。
一袋子钱是多少我不知道,但肯定不只十万吧!
这都请不动干妈,干妈又怎么会因为顺道,赚王大疤瘌这十万?
要么是干妈在吹牛逼,要么这里面有事。
十分钟后,王大疤瘌的家到了。
王大疤瘌真名叫王德发,之所以叫他王大疤瘌,是因为他早年间和人打架,被人破了相,在左脸上留下一道两指长的疤。
王大疤瘌的家,位于他们村的村西头,是一栋四层的小楼。
小楼中式风格,每一层都是飞檐翘角,四层下来,一层飞檐压着一层飞檐向后延伸,看着确实气派。
车停好后,干妈打了一个电话,很快就从院里走出一个光头男人。
我背着包和干妈下车,看向男人。
男人四十左右岁,目光阴沉,腰间扎着白色孝布,左脸上有一道一指多长的疤,应该就是王大疤瘌。
“您就是胡大师吧?”
王大疤瘌一眼就看到了干妈,原本阴沉的眼睛一亮,紧走了两步,冲干妈伸出了手。
“嗯!”
干妈淡淡哼了一声,没理会王大疤瘌伸出的手,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被院墙包围着的这栋四层小楼。
王大疤瘌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又很快隐去,向前一步凑到干妈跟前,说道:“胡大师,我妈后天下葬,您看该怎么布置?”
说话的同时,王大疤瘌的眼睛紧盯着干妈。
干妈这会上身是v字领的白色休闲小西服,里面是紧身圆领t恤,下身是黑色西裤配坡跟小皮鞋。
整体上看,不像是风水师,反倒像是一个职场精英。
这身打扮,确实比较吸睛,可你王大疤瘌刚死了亲妈,脸上不但没有多少悲色,反而像是一个色鬼一样盯着干妈,这叫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