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通过各方调查,还是一无所获。我是四个人中唯一的幸存者,于是委派了两名警察日以继夜地守候着我,希望等我醒来找到线索。
但我好似失忆一般,对警察所说的这段经历一无所知,我不记得翻车了,不记得甩出车厢,不记得掉进秦淮河,也不记得漂到河岸。警察对我也无可奈何。
公安机关采取了各种手段侦破,最终没有调查这起事故的原因。之后也常传唤我问话,我的记忆始终没被唤醒,回答只能是一无所知。
三个遇难同学的家长来我家找了几次,看见我们家只有奶奶和孙子两个人相依为命,态度也没有强硬,每次都哭得稀里哗啦,祈求我能够说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每次都让他们失望,徒劳无获。
这事前后侦察了半年之久,最终以一起交通事故结案。
此后,我上学遇到了大问题,同学们见到我惶恐不安,一个个对我避而远之。同桌和前后座的家长都找老师调换座位。其实不仅仅是同学,老师也对我心有余悸。
我也成了同学们之间的聊天素材,背后对我的闲话特别多,传言也越传越神秘,不仅说我是杀人犯,还说我是扫帚星下凡,离我太近就会惹祸上身。于是“杀人犯”、“扫帚星”这些外号,我常常都能听到。
由于我不能晒到太阳,同学们早就视我为异类,加上这次的事故,原本还能亲近的几个朋友也不敢和我说话。从小到大,因为常常戴着斗笠或者毡帽,经常被同学嘲笑,本就形成了孤僻的心理。如今正值交友的年龄,又因为这件事,我被全校同学完全孤立。
好在我还有一个好朋友萧鸿,虽然是一个女生,在我眼里,她比所有人都要优秀。她帮我打抱不平,常常帮我辩解说:“警察都说和李扶摇无关,你们太过分了。”她自己身体力行,平日和我同进同出,希望帮我找到信心,也给其他同学做个表率。
同学和老师们对我的态度始终没有转变,我幼小的心灵承受着一次次的打击,心态慢慢发生变化,变得沉默寡言、垂头丧气。学校和我奶奶多次沟通,最终让我选择转学。转学之后,那些传言也随我转到了新学校,我还是活在同学们的成见和排挤之中。之后又经历了一次转学,最后高二读完,就辍学在家了。
奶奶虽然对我有着“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期望,但觉得我“读书成器”已是镜花水月,不再做指望,但求我的心理不要出现问题就可以了。
我虽然转学了,萧鸿还一直和我有着来往,萧鸿的父亲也注意到我,和我奶奶逐渐认识起来。我奶奶希望我有一门手艺傍身,于是萧鸿的父亲介绍了他的大哥,人称萧山伯,是南京赫赫有名的风水师,感觉我很适合。我常常被人称作“扫帚星”,因而被人排挤。萧山伯是大名鼎鼎的风水师,刚好可以帮我摆脱“扫帚星”的属性。
但在奶奶看来,风水师这个行当,她非常排斥。我的太爷爷李龙源就是风水师,家门不幸,李家人丁萧条,正是因为作为风水师的太爷爷救蟒遭殃。但眼下,我去往哪里都不被接纳,作为风水师的萧山伯能够降魔卫道,不惧怕我“扫帚星”的称号。而且从太爷爷到父亲体内的妖邪,是否真的不再纠缠我,还是个问号。只有自强,才能真正的克制。奶奶思前想后,最终还是让我从事风水师的行当。
然而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第一次见萧山伯,是在他的铺子里,那铺子位于南京老城墙内的一个巷子里。萧山伯约莫四十多岁,一副道士装扮,下颌留着长须,头上留着道士的发髻,身着灰色长褂道袍,身材消瘦。他仔细打量着我的面相,又掐算八字后,便说并无师徒之缘。任萧鸿的父亲和奶奶如何推举,都无动于衷。
第一次没成功,奶奶和萧鸿父亲又软磨硬泡多次。有一次,奶奶私下和萧山伯说我与道家有缘,曾得汪天师生前庇佑,转死为生,还赠予玉石。奶奶知道汪天师生前嘱咐玉石之事,千万不能向外人说起,但她见萧山伯一身正气,便想说出来搏一搏。萧山伯听后,心中一凛,说要再见见我。我再次来到他的铺子,萧山伯带我至内堂,看到我贴身佩戴的玉坠时,萧惊愕之色难以掩盖,仔细端详一番,皱起眉头沉沉地点了点头。
看得出来萧山伯对这块玉颇有了解,于是奶奶便问这块玉的来历。萧山伯并没正面作答,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是一块好玉,且不说价值连城,只是对你孙子非常重要。没有这块玉,你孙子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我奶奶对此深信不疑,其实我也毫不怀疑。
说完,萧山伯抿了一口茶,缓缓地说:“你孙子虽和我无缘,但生来与风水道术结缘,既然迟早入行,索性就在我这里入门吧。”
奶奶听到这话,眉飞色舞,连忙让我跪下拜师。
萧山伯连忙摆摆手,平静地说道:“既然无师徒之缘,就不要拜师了。留着我这,该教的我都会教,但不要以师徒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