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晚饭吃的比较早,主要是为了在天黑之前吃完,这样就可以省点煤油不点灯了。
陆蕙看着桌子上的炖白菜和炖干豆角以及竹簸箕里的杂面窝窝,有点难以接受,这样没有荤腥油水,只用炖煮的伙食她真是第一次尝试。
碗里是稀糊糊面汤,里面还有小米,她先喝了一口,暖呼呼的,胃里倒是很熨帖。
陆瑾拿起一个杂面窝头递给陆蕙:“妹啊,吃点干粮,别光喝粥,你是不知道,你这病的几天可把奶和娘吓坏了,现如今你醒了,可得多吃点,你又瘦了老些,大哥看的都心疼。”
陆蕙抿着嘴接过窝窝头,心里一阵暖流经过,陆瑾的话十分真诚,满满都是对她的关怀,那样赤诚的眼神骗不了人。
“谢谢大哥,你也吃。”陆蕙冲着他眨了眨大眼睛,轻笑道。
“闺女,爹也给你一个,我可不能输给大个子。”陆远山也拿起一个窝窝头塞给陆蕙,还不甘示弱的瞥了一眼陆瑾,小小的哼了一声。
就…还怪傲娇可爱的,陆蕙不禁扬起了嘴角。
“你爹现在记不住人名,醒来后这两天都管你大哥叫大个子。”王秀兰给陆蕙夹了一筷子菜,柔声解释着。
“嗯,也挺形象的,嘿嘿。”陆蕙又喝了一口粥,再啃一口窝窝头,心里慢慢没那么排斥了,至少这个家庭是和谐温暖的,不是吗?
上辈子她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一直跟着外公外婆生活,爸爸这个角色她早就忘了,妈妈也是一年难得见两回,如今能有这样的温情包围,她心里很是触动。
陆蕙深吸一口气,悄悄吐出,感觉那股子抑郁之气也消减了不少。
吃过晚饭,陆蕙主动去帮王秀兰洗碗,她昏迷的这几天家里发生的事,罗老太那会子说的不多,她还是要再打听打听的。
有些黑瘦的小手泡在水里,把已经洗好的碗捞出,再倒扣在竹筐里沥水,陆蕙一边干活一边跟王秀兰聊天。
“娘,爹的头...你们今天带爹去看了,医...大夫咋说?”陆蕙差点说秃噜嘴了。
王秀兰微微叹了一口气:“你爹磕了头,背上和腿上也有些伤,大夫说...要是有条件去府城看看兴许能治好,可...可咱家现在哪有银子给你爹去府城瞧病啊。
府城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咱们村谁也没有去过,县城里的大夫都比镇上的贵出不少,府城更是不用说了,断不是咱们这些小农户能去的地方。
不过,大夫还说了,让咱多观察一些时日看看,有些病人慢慢自己恢复的也有,凡事还得想开点,也许你爹运气好,过段时间就自己好了呢。”
王秀兰其实并不报太多希望,但是在女儿面前,她还是要故作轻松些,总不好让所有人都跟着担心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王秀兰想的很透彻,只要一家人都好好的,孩子爹好不好的她也无所谓了,她会好好照顾他的,断不会因为他痴傻了,便心生异念。
陆远山只要活着,就永远值得。
陆蕙放好最后一个碗,甩了甩手上的水,握住了王秀兰纤瘦又粗糙的手,心酸的安慰着:“娘,爹肯定会好起来的,你看我不是也好了么,也许我的好运气会传给爹呢。”
“嗯,娘真的很感恩,你病了那么些天,真怕你挺不过去,现在咱们一家人都齐齐整整的,那就是福气。”
“我以后会好好孝敬奶和爹娘的。”陆蕙拍了拍王秀兰的手,给她坚定的力量。
王秀兰看着女儿眼里的光彩,温和一笑,她的女儿不仅病好了,性子也变了,这就是文人说的浴火重生吧。
至少在她心里是真的相信大和尚的存在,也相信陆蕙有莫大的好福气。
母女俩又聊了些家里的事,便打了热水去洗漱,王秀兰还贴心的给罗老太端了洗脚水,婆媳俩的关系好似母女一般。
温热的水泡着陆蕙的小脚,让她的疲惫感顿消,她再次借着油灯泛出的微光打量起自己的小屋子。
这房间大概十来平方,屋里的设施简洁明了,一个一米二左右的木床,对面靠墙是一方矮桌和三个凳子;
床尾放了一个木制的架子,架子最上面搭着布巾,架子上放着小木盆,那是用来洗脸的,架子下是要放现在洗脚用的小木桶,跟陆蕙外婆家用的洗脸架差不多,这让她又添了一份亲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