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主任,您怎么亲自来了,真是稀客啊,之前不都是让助理来吗?”
江渝萱回到别墅,居然发现父亲江鹤轩在等她。
自从三年前母亲患病,这位父亲除了第一年装装样子,表现出完美丈夫的形象。后两年加起来,踏足这个家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母亲的公司也是江渝萱的在打理,只是因为三天两头的陪着母亲的缘故,很多事情她无法亲力亲为。即便这样,江鹤轩也没多过问,江渝萱能不带气吗。虽然不知道今天什么风把父亲吹来了,也是冷言冷语。
“哼,真是女大不中留,跟你老子阴阳怪气的,反了你了!我不回来,还不知道你也疯了,家里有一个疯子还不够吗?”
说到这,江鹤轩指着桌上的一堆东西说道:“桃木剑、佛珠、五帝钱、舍利子、黑曜石、水晶球,十字架……
我粗略看了一下,东西方的法器你攒的差不多了,全世界宗教大团结啊?就差符箓了。今天是不是就带‘鬼画符’回来了?”
江鹤轩脸色阴沉似水,明显对女儿的做法极其不满。
江渝萱一听,就知道是张哲告密了,心里对这个纠缠自己的家伙更是不耻。不过,她对自己的父亲更加不满,就此沉默,不想回答。
“怎么,被我说中了是不是?现在,你立即将所有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扔了!”
江鹤轩口气强硬的说道。
“江主任,妈妈生病这段时间,你做了什么?每天回哪个家过夜?那个比我还年轻的小姑娘,被你安置在哪座金屋了?
你扪心自问,有权力责怪我吗?
我做了什么,自己清楚,之前可能被骗了,但这一次不一样。何况,既然不要这个家了,就什么都别管,不要平时不管不顾,突然出现指手画脚!”
江渝萱沉默半晌,忽然爆发出来,说了一大堆。
“你……”
江鹤轩的脸被说的一阵红,一阵白,举起手掌就要给女儿一巴掌,但是看着女儿倔强憔悴的神情,终究慢慢放了下来。
他心里清楚,自己还真的没有资格说女儿什么,的确有对不住对不妻儿的地方。但是,没有自己,她们也不能享受到今天的生活。
“好吧,我知道我管不了你了。但是,这种迷信的行为,在我家,绝对不允许出现。你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受过高等教育,难道连这个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居然会被街边的小混混给骗的团团转。
花几个钱倒无所谓,你有没有想过,这对我会产生什么影响,有没有考虑张哲的感受。你啊,太自私,太任性了!”
江鹤轩本来想压着火气,但是越说声音越大。
“我自私?”
江渝萱心里冷笑,她当然知道父亲的意思,有一个相信神棍的女儿,拒绝和张哲交好,都会影响父亲的仕途。
江鹤轩虽然已经是市委副秘书长、市委办公厅主任,做到了副厅级,但是控制整个云州官场的,是云州老牌家族薛家。
薛家是本土的保守派,控制着官员升迁,所有上位者必须是薛家自己的人马,而江鹤轩并不是薛家的亲信,始终无法进入核心圈子。如果不有所动作,他一辈子也就停留在这个位置上了。
想要在仕途上进一步,就必须有张哲父亲的帮忙。张家的势力不比薛家小,而且跟薛家的‘老上级’交好,说的上话。
江鹤轩已经四十八岁了,除非借助张家的力量再进一步,成功引起薛家的关注,证明自己,完成利益交换和勾兑,才有机会继续上升。
虽然知道父亲的打算,不过江渝萱绝不会按这个路线去走,张哲虽然有钱有势,皮囊也不错,但并不是江渝萱的菜。
她知道这位少爷只是一个纨绔子弟,外表光鲜的绣花枕头,而且对于他的诸多黑历史,也是略知一二的。
这些黑料,在衙内圈子广为流传,自然也瞒不过江鹤轩,可他依然极力促成两人的婚事,这份父女情谊,基本就此为止了。因此,她也懒得再跟父亲争论,只是走向母亲的房间。
“你去哪,我说的你听到没?”
江鹤轩紧紧跟着女儿,本来想一把拽住,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不过他只是站在门口,却没有勇气去面对疯了三年的妻子,只是说道:“就让你试最后一次,等这次失败了,希望你能清醒,以后不要再做这些荒唐事。
对你,对你母亲,都是解脱!”
一个女人站在落地窗前,长长的头发,白色的睡裙,看背影与常人丝毫没有什么区别。
“中午睡醒了就是这样,已经站了四个小时了,不过今天没有狂躁,根据您的吩咐,所有尖锐的东西都包好了,我们也没有打扰,只是在旁边摆放了座椅,一直陪着。”
看见江渝萱进来,同样站着的两名护工,打了个招呼便退了出去。
江渝萱上前几步,轻轻说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换做旁人的话,如果身后有人呼唤,往往是先回头。但这位妇人可不一样,脖子似乎是僵的,随着身后的喊声,直接就是一个“向后转”。
一位中年美妇人,看着四十左右,眉眼和江渝萱有三分相像。可惜眼神空洞,见到女儿也丝毫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依旧一言不发,就是怔怔的站在原地。
看着神志不清的母亲,江渝萱眼圈一红。
三年了,虽然她一直没有放弃,但是这其中的苦楚却没有办法向别人倾诉,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扑在母亲的床头痛哭一番。
她咬了咬牙,取出方逸卖给她的那两张‘焕阳昌神符’。
此刻,江渝萱有一些恍惚,万一这符箓也是骗人的,怎么办?
藕白的手指微微发抖,但是,她就是遏制不住内心的躁动。
她要试一试,就算被神棍骗了,也好过每天都面对令人绝望的眼神。
看着自欺欺人的女儿,江鹤轩摇了摇头,却没有继续说话。他想等女儿再一次遭受打击之后,再恩威并施,好好谈一谈。
江渝萱吐出一口浊气,猛的一扬手,将‘焕阳昌神符’直接丢向母亲,同时口中轻喝:“十方诸天尊,接引威神力”。
听着莫名其妙的‘咒语’,看着了魔一般的女儿,江鹤轩没有了之前的怒火,心里生出一丝不安和愧疚。
他毕竟是一名父亲,眼见为了她妈妈,女儿这个留洋的学生,经过十几年教育洗礼的工商管理硕士,居然开始相信这种事情了,自己绝对有责任的,希望这次之后,就能……嗯?
江鹤轩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被女儿扔出去的黄符,在念诵口诀之后,竟骤然停滞在半空。
而符箓上符号,却是爆发出白色光芒,活了一般不断扭动着,似要拼命挣脱符纸,却被死死限制在方寸之间。
下一秒,黄纸无风自燃,飘飘洒洒的落下来一些黑色的灰渣。而上面的符号,居然化成了数道白色的光芒,尽数打入了妻子的身体里面,确切说,打入了心口的位置。
如果不是整个房间里面突然清凉下来,还有他的眼睛被亮芒刺得有些难受,他甚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渝萱也呆住了,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她知道很多的神棍用化学现象变化来骗人。但她是高材生,当下这个格式,她没有办法用任何化学反应来解释。
难道,这真的是符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