郇诚手里提着一袋热哄哄的包子,站在马路牙子上拼命朝这边摆手。
“喂!谭队!我在这里啊,你开过了!”
谭设君:“……”
谭设君:“别嚷嚷了,这就掉头。”
片刻后,郇诚提着包子爬上了车。
“谭大队长今天出门没带眼角膜吗,车辆靠近不到三十米我都给你招手了,也没见你停车,脑子里面想什么呢?早餐?”
郇诚打趣道。
“滚蛋,老子他玛早吃过了,吃的澳门龙虾和烤羊排。”
“哈哈哈哈哈,大早上吃这么丰盛,你不怕上火啊?”郇诚笑道。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手中的塑料袋。
“可惜了,我还特意给你买包子来着。”
忽然,郇诚微微一顿,他扭过头来,对慕光说。
“对了,慕光,市局宿舍的早餐不怎么样,你吃的好吗?要不要吃点包子?”
慕光愣住了。
他似乎没能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好意怎么会突然落到了自己头上。
他下意识的回答道,“没有,我没在市局宿舍住。”
郇诚惊讶的说,“没在宿舍住?那你早上吃了吗?”
“……没吃。”
慕光摆了摆手拒绝他。
他缓了一下,才重新找回自己的思绪,又恢复了那副疏离礼貌的样子。
“多谢,我就不吃了,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郇诚道,“那怎么行?不吃早餐的话危害很多的,比如……”
慕光看着喋喋不休的同事,无奈的道了声谢,接过了他手中热气腾腾的包子。
肉包子馅多皮薄,发的面松软白暂,冒着一股香喷喷的热气。
慕光却咽不下去。
他捧着手中的早点,出神的想。
上一次吃早餐是什么时候?
时光飞速倒转,慕光脑中的记忆不受控制的往外飘。
他端坐在昂贵的大理石桌前,面前光滑的瓷盘中摆着一份血淋淋的猴脑。
身穿西装的毒枭坐在他的对面。
“慕光?”
毒枭微笑着看着他,但他知道,那笑容中满是威胁和试探。
“为什么不吃呢?是不合胃口吗?”
慕光眼神缓缓下移。
就在前一天,残暴的毒枭抓住了几个偷窃毒物的长工,让他们跪成一排,一个一个实行枪决。
机枪子弹脱壳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记得。
一个怀孕的母亲泪眼婆娑的望着他,像是在为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乞求一条生路。
但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坚硬的子弹洞穿了那位年轻母亲的颅骨,了。
他站的太近了,那些滚烫的脑浆都溅到了他脸上。
“慕光!”
慕光周身猛然一震,意识回笼。
似乎是因为担心,郇诚罕见的皱起了眉头,“你刚刚怎么了?”
“我和谭队叫了你好几次都不回话,你没事吧?”
“抱歉,我没事。”
慕光闭上眼,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道。
“走神了,你们刚刚跟我说什么?”
谭设君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道。
穆晖昨天在市局搜查科蹲了一夜,今天早上回了消息,说周盈的现居住地已经确定了。”
“嗯……”
慕光晃了晃脑袋,保持清醒。
“他们已经批下逮捕令了?那我们现在直接实施逮捕吗?”
郇诚摇头道。
“还不行,周盈只是存在嫌疑,我们现在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她就是杀人凶手,这一趟,只能算是排疑。”
慕光低下头,三两口把包子送进肚里,他吃饭速度极快,一个包子吃完只用了不到三十秒。
郇诚再一次皱起了两条细细的眉毛,像个老妈子一样啰嗦,“吃饭不要这么快,对身体……”
他话还没说完,车已经到站了。
慕光走下车,踩上脚下泥泞的土路。
“周盈就住在这里?”
郇诚不确信道。
谭设君难得没反驳他,因为这里的确不像能住人的样子。
一个即将没落的靠在城市最边缘的小村庄,破墙烂瓦,院子里的杂草高过了膝盖。
这里的原住户大多都抱着丰厚的拆迁款跑了,连耕地里的庄稼都没人管,死的死残的残,枯萎一片。
“这里的村民大多数都搬走了吧?周盈怎么还住在这里?”
郇诚语调中满是疑惑。
慕光道,“谁知道呢?只能先问问了。”
他抬起手,敲了敲一家院子紧闭的房门。
这村子里大多数人家的院门都大咧咧的敞开着,唯独这家防贼似的紧闭不开,倒像是有人的样子。
“有人吗?”
慕光问。
敲了半天也没人搭理,他眉心轻跳,俯首缓缓靠近,贴上了那道门缝。
透过门缝,院内是一处寻常可见的农家小院。
突然,光线被遮蔽,投映入大脑的画面一阵天旋地转。
狭窄的门缝里,猛地出现一只眼睛!
相隔不远的郇诚显然被吓了一跳,而慕光的表情却毫无变化。
他反应平淡,似乎是早就料到这种情况,淡淡开口道。
“您好,麻烦开一下门,警察巡访,我们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您。”
门里的女人谨慎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男人已经死了,别来找我要钱!”
现在的人怎么都这么多疑?
毫无耐心的谭设君已经大步上前,他推开慕光,将自己的警官证贴在门缝上,冷声道。
“警察巡访,方便的话还请开一下门,有些事要问问你。”
门缝里那只浑浊的眼球狐疑的转动了几下,才不情不愿的将门开了个缝,一点金红色的镶嵌边一闪而过。
“你们要问什么?赶快点!我没时间!”
她的声音极尖,听的人很不舒服
慕光眸色加深,眼中闪过一丝打量。
这是个身材中等,相貌普通的中年农村妇女,看起来并无什么特殊之处。
郇诚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道。
“我们想问问您,认不认识一个叫周盈的女人?”
“周盈?!你们从哪听说这个名字的?你们找她干什么!!”
农村妇女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
郇诚赶忙道,“您先冷静一下,我们……”
“行了,老郇。”谭设君显然已经被这磨磨蹭蹭的办事效率弄得等不及了。
他推开郇诚,严峻道。
“周盈牵扯到最近一个情节恶劣的凶杀案,如果你知道什么的话,最好不要隐瞒,公民义务向警方报告。”
农村妇女眼神有些躲闪,她狐疑道,“最近的……凶案?你们确定?”
谭设君道,“确定。”
她斟酌了一会,不知是不是被谭设君公民义务四个字哄住了,缓缓打开了院门。
“领导啊,不是咱们不告诉你,你们说的这个周盈,几年前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