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片衣角暴露在神像外面，阮念慈循着衣角一路向上，可是看到衣服主人脸的一刹那还是不由心尖一颤。

那是源于自己的跳动，阮念慈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那小孩脸上，机械骨骼连结裸露嫩肉的半边肌肤。她的眼睛没有瞳孔，整体呈现灰绿色。

小孩眨巴眼：“你是从哪里来的。”语调平缓，没有丝毫见到陌生人的胆怯。

她又看向阮念慈身后凌空的翅膀和头顶的光环，“你有翅膀，你是天使吗？我也有翅膀，不过是他们用金属给我做的。”

“他们说我还太小，飞不起来。”

“他们？他们是谁？”

小孩站起身：“就是他们啊。”说着朝阮念慈身后一指，关上的大门被打开。

阮念慈扭头，神殿开始出现裂缝，先是出现细小的裂纹，最后裂纹逐渐扩大，扩大，直至下坠。一切都在破碎声中消失不见。

“滴——滴——滴——”

“为她植入心脏。”

手术台周围围了一圈的医生，正在为手术台上的人缝补。

阮念慈茫然的看着这一切，熟悉又陌生。

那些鲜血、肢体都不是她的，她的躯体是由冰冷的金属拼接而成的。念慈的核心发出警告，过大的情绪频率会影响她的躯体。

她痛苦地双手抱头，双目紧闭。

被埋葬在就深处的秘密破土而出，回忆像电流直击她的大脑。

……

“这就是两个失败品！”男人愤怒地拍桌怒吼，“一个没有心，一个没有血肉！他们是彻头彻尾的失败品，主神欺骗了我们，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明！”

男人大手一挥，纸张铺天盖地扑来。

站在阮念慈和宁嘉旁边的一个黑发男子替他们挡住：“你当着小孩的面吼什么。”

“难道你真的他们当作人吗，他们连机器都算不上。”

“……”

“我看你才是魔障了。”

念慈躲在黑发男子的身后，对面那个人在看见她的眼睛之后吓了一跳。

“阮秋，我劝你，不要对实验品投入情感。不然你会付出惨痛代价的，你……你想想你的女儿。”

男人说完，不等阮秋回应，直接破门而出。

“彭！”

那人离开房间后，念慈轻轻拽了一下阮秋的大褂衣角。

阮秋蹲下身子，慈祥地看着她：“怎么了，念慈？”

“帕帕，叔叔讨厌我吗？”

阮秋：“怎么会呢，人人都爱念慈。”

“可是叔叔看见我之后被吓了一跳，眼睛里没有喜爱。”

“那是叔叔的问题，不是姐姐的。”在一旁安静带着的宁嘉突然插嘴道，“姐姐讨厌叔叔吗？”

念慈摇头，她说不上来，比起讨厌更多的是不解。

阮秋满眼宠溺地看着眼前两人：“小宁，你愿意带着姐姐到花园去玩吗？”

宁嘉点头，随后牵起阮念慈的手。

念慈跌跌撞撞跟在宁嘉后面，宁嘉跑得有点快。

“帕帕不跟我们一起吗？”

“帕帕有工作要做。”

“好吧。”

宁嘉带着小念慈跑出房间，整个房间内只留下阮球和他看不见的阮念慈。

阮秋没有起身，他目送着两人离开。直到看不见她们的声音后才起身站起来，他不知道的是念慈正和他对视。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只是各自站立。

这一次，念慈看清楚了阮秋的脸。

记忆里模糊的脸突然具象化，念慈忽然觉着一切开始变得不真实起来。

阮秋墨发齐肩，一副无框眼镜衬托出他眼底的清冷，没有多少血色的嘴唇在告诉念慈眼前之人时日无多。

他就要死了。

直觉告阮念慈，可是她不想让他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