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绾棠眉宇不由得紧紧皱起。
烟柳巷的人不好得罪,可她来这里,除了想买个随身侍卫以外,还得雇佣几名青年壮汉安插进老夫人的院落里头。
只有青年壮汉能够搬得动她那几箱子嫁妆。
“既如此,那就打扰了。”云绾棠面露无奈,提着裙摆就要起身。
蒋忧见状,有些惊讶。
看不出来这云家姑娘还挺有血性的,不过上头的话,他不能不听。
就在蒋忧要喊人送客的时候,忽然有人从院子的里屋匆匆跑出来,凑到蒋忧耳畔轻轻说了两句什么。
蒋忧瞳孔骤然收缩,望着云绾棠转身的动作急急喊道,“你还不能走!”
云绾棠脚步一顿,狐疑地回眸望向蒋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缘故,她似乎还从蒋忧的眼神里面,看到一丝敬畏一闪而逝。
“咳!”蒋忧对上云绾棠那审视的目光,忽然清清嗓子,正色道,“念在云家跟烟柳巷是这么多年合作关系的份儿上,我给你破个例。”
“今日,你不能买走男子,但你,可以租借。”
云绾棠心头微微一动,不由得又多看了蒋忧两眼。
她怎么总觉得,蒋忧每次都能完美地猜到她的需求?
“姑娘?”蒋忧瞧着云绾棠久久未有反应,开口喊道。
云绾棠这才重新回到原来的座位上,笑道,“既然烟柳巷这么有诚意,我也就不客气了。”
说完,云绾棠余光斜睨向站成一排的女侍卫。
只是这一圈望下去,似乎并没有哪个侍卫能够特别引起云绾棠的注意。
“换一批吧,这批没挑上。”云绾棠道。
蒋忧余光斜睨向牵绳最前端的兔子面具人,那人点点头,很快带着这批女侍卫下去。
不多时,又有人牵来一排女侍卫。
不知为何,虽然牵绳子的人无论是面具和穿着都如出一辙,但云绾棠能感觉到,这跟先前的兔子面具,并非一人。
这烟柳巷,当真给沈长宁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
但是奴役的兔子面具,就有这么多,那在其上面的其他面具者呢?
云绾棠视线从袭来的女侍卫上掠过,对蒋忧摇摇头。
仅仅半个时辰的功夫,蒋忧一共调集了至少十批侍卫,结果云绾棠没有一个满意的。
在云绾棠又一次摇头以后,蒋忧终于忍不住沉下脸,“云姑娘,你不会是来烟柳巷胡闹的吧?这些女侍卫可都是我烟柳巷的精英,你一个都不满意?”
“我费尽心思让青箬来联系烟柳巷,也应烟柳巷的规矩单独进来见你。”云绾棠挑眉地道,“如此诚意,哪里像胡闹的?”
她就是真的觉得这些女侍卫...一般!
蒋忧瞧着云绾棠的样子,也觉得云绾棠不像是这种人,于是问道,“你到底要找什么样的侍卫?”
“我想...”云绾棠紧紧手里的汤婆子,思忖片刻道,“要那种经历过生死,家中家眷全部死于非命,有血仇,异常凶狠残暴的。”
蒋忧听着云绾棠的要求,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姑娘为什么如此想不开?把这样的侍卫带在身边,那不是随时会有被宰的风险吗?
“这...”蒋忧有些踌躇地望向云绾棠,紧接着,他悠悠叹气地道,“好吧。”
反正上头的人发话了,今儿要是不让云姑娘满意,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云绾棠会不会被宰都是后话,他得先保证自己不会被宰。
想到这里,蒋忧不敢怠慢,手一指不远处的某个被罩住的囚笼。
旁边候命的兔子面具人很快就上前将囚笼上的黄布给掀开,顿时,一名穿着囚服,面色鲜血的女子出现在云绾棠眼前。
跟其他囚笼不同的是,这座囚笼里面就只有她一个人,只是囚笼的边缘,全部都是血迹弥漫。
她四肢都拴着锁链,正狠戾地盯着云绾棠和蒋忧。
这里所有囚禁之人,有暴戾的,冷冽的,但他们面对蒋忧的时候,眼睛里多多少少带着一丝敬畏。
她不一样,她看着这周围的一切,只有恨。
“她叫诏儿。”蒋忧解释道,“来自大齐亡国,曾是亡国三公主,大齐是武将大国,她是公主,自然武功高强。”
这名囚犯...云绾棠云绾棠目光落到她的身上,眸底闪烁,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囚犯有种熟悉的感觉。
不多时,云绾棠忽然神情一窒,终于从脑海中找回一点记忆。
前世,在大雪地里面,她曾经给一个流浪的孤女递过一个馒头。
后来云绾棠在山崖遭遇山匪截杀,孤女突然出现,以一敌十,将山匪全部绞杀,云绾棠这才得救。
云绾棠看孤女满身的伤,本想让孤女一同回侯府的。
谁知孤女却只是后头跟她讲了一句话,“一饭之恩,我报答过你了。”
此后便很快消失,后来云绾棠找她很多年,再见她时,却是在断头台。
那年风吹花雨,她的血溅落,却是分外凄厉。
听附近百姓说,她意图刺杀皇上。
后来刺杀失败,被判了死刑。
“大齐被西岳所灭,皇室除三公主以外,全部连同大齐亡了。”蒋忧地道,“这位三公主侥幸逃离,后潜入西岳意图报复,暴露踪迹后被陆相带兵所捕。”
“陆相知其身份,想好好折磨她一番,这才将她扔进烟柳巷。”
云绾棠眉宇皱起,没想到诏儿竟然还跟陆翊结下过这样的梁子。
陆翊除了是西岳丞相之外,还是京郊大营指挥使,拥有统军之能。
可以说,上至朝堂,下至军营,他陆翊当真就是西岳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只手遮天。
只是云绾棠没想到,他这一身权力竟然还用到这么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身上。
果然是大奸臣!
“诏儿倒是符合云姑娘的所有要求,只是...”蒋忧余光斜睨向诏儿鲜红的眼睛,淡淡地道,“亡国之仇,不共戴天,她对西岳人,没有什么好印象。”
云绾棠收回视线,突然一笑,“就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