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打开，一阵恶臭传来。
众人下意识捂住嘴：“什么东西这么臭？”
下一刻，就听里面地上传来气急败坏的怒吼。
“立刻滚出去！”
紧接着，众人才发现，里面地上趴着一个身上脏污、披头散发、面部溃烂，身材消瘦，如同恶鬼的男子。
“啊！王爷，你怎么了！”
丫鬟和婆子们似乎想冲进去。
沈幽月看到什么，一脚踏进去后猛地把门关上反锁。
将其他人都挡在门外。
沈幽月看着地上狼狈不堪，浑身恶臭、衣服上甚至残留着屎尿、尊严全无的楚寒渊，眼神一黯。
谁能想到曾经鲜衣怒马、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竟变成这副凄惨模样！
地上趴着的楚寒渊，一双赤红眼睛瞪向穿着鲜红嫁衣、眉目如画、风华绝代却面无表情的沈幽月。
“你是聋了吗？本王让你滚，你听不到！”
沈幽月没有回答，她看了一眼楚寒渊爬向的是浴桶的方向，猜到他要做什么。
她上前便去碰他的手，要扶着他到浴桶。
可刚碰到楚寒渊，就被他一把推开，沈幽月没稳住，一把坐在地上。
“滚开，本王用不着任何人可怜。你想嘲笑，就随意！”
说完，楚寒渊便一点一点，艰难地爬向浴桶。
房间变得十分安静，他爬了两下，不知怎么，下意识回头。
此时，沈幽月正慢悠悠起身，还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而后就站在那，抬眼看向楚寒渊。
四目相对那刻，楚寒渊猛地回头，当作没看到沈幽月。
他艰难地一点点爬向浴桶旁的阶梯上，双手费力撑起身子慢慢坐好。
只不过是做这点事，楚寒渊已经累到气喘吁吁。
他深呼吸几口后，就抬手解开身上的脏污的亵衣，露出有些干瘪的身体。
他正要脱下来，似乎察觉到什么，一转眼，就看到沈幽月还站在原地，眼睛也毫不忌讳地落在他身上。
楚寒渊幽暗的双眸一顿，忍不住嘲讽道。
“你是刚嫁过来的沈大小姐沈幽月？怎么，你一直等着，是想和本王洞房吗？”
他以为，沈幽月在看到自己不堪的模样后，早就失望不已，如今定会被自己的话挤兑到无所适从，慌乱离开。
谁知，沈幽月完全不为所动，反而点点头。
“你若还有本事洞房，也不是不可以。”
楚寒渊被她的话狠狠噎住，气得口不择言。
“本王当然有本事。但你，等下便会受不了，惨叫着自己滚出去的！”
说完，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猛地脱下了上衣。
沈幽月一眼就看到他身上纵横交错的新旧伤口。但最显眼的，却是背上不能直视的褥疮。
楚寒渊预想中的惨叫没有来。
他下意识回头，沈幽月不但没恶心到呕吐，竟还异常平静地直视着他后背。
楚寒渊的手都已经放在了裤子上，此时被沈幽月盯着，变得无所适从。
偏偏，沈幽月这时，还平静出声。
“怎么不继续了？”
楚寒渊手都不受控制地抖了抖，他似乎被激怒，一咬牙，当即脱了下来。
露出一双修长笔直，却溃烂多处的双腿。
他似乎没勇气再管沈幽月的反应，连忙舀水冲洗了几下身体，慌乱地急忙用手爬进了浴桶中。
楚寒渊坐在浴桶里，闭目养神，全当沈幽月不存在。
房间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只有门口，时不时传来下人的担忧声。
“怎么回事？为何一点声音都没了？王妃她在里面不会对王爷做什么吧？”
香草也担忧地把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却什么都没听到。
房里，楚寒渊和沈幽月像是两尊石像，一个坐在浴桶里不动，一个淡定地站在那。
时间一点点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
浴桶里的水声频繁响起几下，又很快就没动静。
沈幽月像是终于大发慈悲，笑了一下，又面无表情地问道。
“洗好了？”
楚寒渊当即反驳。
“少自作聪明。”
沈幽月没管他，反而打开门，对门口的守门丫鬟开口。
“伺候王爷更衣。”
谁知，丫鬟立刻看向一旁有些威严的王嬷嬷。
王嬷嬷无奈开口。
“王妃，王爷从不让下人近身伺候，一靠近就大发雷霆，甚至责罚奴婢们。王妃，您若想在王府好过点，劝您别乱猜测王爷喜好。”
似乎为了印证王嬷嬷的话。
里面传来楚寒渊愤怒的声音。
“滚，别再来打扰本王！”
沈幽月闻言，脸色一冷。
难怪楚寒渊伤口溃烂严重，是因为没好好处理，后背那么多褥疮，也是因为一直躺在床上没有给他按摩运动，才会这样。
从她刚才观察楚寒渊的伤口、气色以及听他的声音，她已能大致断定，若继续不管，楚寒渊不出一个月，就会死。
楚寒渊是自己放弃，只想要早点死吗？
沈幽月当作楚寒渊不存在，对王嬷嬷和两个丫鬟吩咐。
“进来收拾房间。”
沈幽月注意到，这两个丫鬟容貌都挺不错，穿的衣服也比一般丫鬟好。
两个丫鬟没有动作，而是看向王嬷嬷。
王嬷嬷点头，两个丫鬟才不情不愿地走进了房间。
沈幽月微微挑眉，看来这个王嬷嬷，在府里地位不低啊。
沈幽月倚在门口，等着房间收拾好。
两个丫鬟进来后看到脏污的床和亵衣，当即捂着鼻子，嫌弃不已地嘀咕。
“怎么回事啊，又不是三岁小童搞得又脏又臭，这不是存心为难人吗？”
她们小心地边捏着脏床铺和衣服往外走，似乎深怕自己沾上一点。
这时，一个丫鬟不小心绊了一下，撞在前面丫鬟背后。
那丫鬟当即尖叫一声，骂骂咧咧。
“你看着点啊，脏死了，别弄我身上去了。”
沈幽月眼神冷了下来，下意识看向楚寒渊。
他原本病弱苍白的脸，早已黑如锅底，额头的青筋隐隐跳动。
他沙哑地低吼一句。
“滚出去！”
沈幽月心下了然，楚寒渊之前不让丫鬟们近身，多半是丫鬟们每次都这样，他无法忍受她们异样的目光和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