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冬日,尤其是那冷风,是送四面八方送来的,直吹人的脖子梗。然,到了地方的时候府兵上前双手抱拳,一作辑拦住了我的去路:“小姐,这不是您该来的地方,您不能去。”
面前的少女一直沉默着不出声,侍卫只觉得面前的小姐新购置的红色织锦缎子的鞋好看的紧,又把腰往下躬了躬。
她拢了拢身后的大氅,她会和他解释一番她的作派是出于什么原因吗?告诉他,如果再因为什么原因阻止我,他会死在尤府灭门的惨案中?
“无妨,我会和父亲解释的,不会为难你。”接着她便上前一步扶着他站直了身子:“但是我自觉不方便,不如由你替我办件事。”
侍卫猛地一抬头,就看到了面前小姐得逞的笑容:“帮我挑个人。”
我带着面纱坐到了二楼的包间上头,看着下方起哄朝台上扔铜钱,扔珠宝首饰的人群,他们是在赌博,而赌的不是花牌,也不是筛盅,而是人命。
红袖这才面如土色的晃着她的肩膀,急慌慌的劝她:“小姐,咱们走吧,这里刚刚,竟然死了一个人……天呐,老爷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们的!”
一向冷静自持的紫鸢也开口劝告着她:“小姐,这里的场景确实不适合女儿家呆着,我们还是离开罢,让班侍卫买一个也就是了,何苦您也在这样腌臜血腥的场所呆着呢?”
她端坐着平静的看着下方刚刚一个被流星锤打破脑袋的奴隶,被人拖走形成的一道红色的血印,又被另一个人火速撒上石灰抹去了痕迹,整个过程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便又开了下半场。
这些奴隶大多数是战争遗留下的战俘,或者是邻国边界市场贩卖人口交换财物、粮食的奴仆,又或者是邻国在当地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被公家发卖为奴的人,至于他们原本的身份又有谁知道呢,只要来了这里,就是煞殷国的奴隶,过去的一切似乎已经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至于他们的下场,除了有病死的之外,身体素质强健的会被商会的各种权贵付一笔费用用于场上的各种厮杀搏斗,如果和对家打斗赢了自然是好,如果输了会经历惨无人道的暴力对待。至于一不小心被打死了的奴隶更是司空见惯。
所以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一直赢下去,直到消耗完他们最后的一点价值。
我看着这满座坐着的貌似衣冠楚楚的权贵,真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蝼蚁,竟然用人命来做他们之间的赌注。
此刻场上的裁判官装扮的人开口,扯着嗓门,生怕二楼包间客人听不见似的,通知着目前场上的情形,这个人三个月内已经赢了三十场,也就是一个月内凡是排到他上场就没有不赢的。
他似乎很得意的样子,上半身赤裸着,身上的肌肉充满着力量,抡者粗大的流星锤抗在肩头走来走去。
凡是买了他赢了的人,都发出为他祝贺的呐喊声,这个人身价已经是三千两白银,这里的人如若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比如洗钱一类,经过这么一转就变成了“正大光明”的合法收益,真真是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她看着他的行头和打扮,总觉得他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并不算很差,和传闻中的非打即骂,受尽屈辱相差甚远。
这时下人送来了茶盏和点心。她捧起茶盏,轻啜一口眉梢轻佻:“这乃上好的金陵雨花茶,这个时节准备这么好的茶叶真是难得。”
下人听到这些个好话,心里舒坦极了:“姑娘,咱家个主人就好这口,别的稀罕茶叶看都不看,就默认咱们这儿上雨花茶,如若客人有别的要求我们也是能满足的。”
她点点头,放下手上的茶盏:“这个人什么来头,似乎很能干。”
下人把长条抹布往肩上一搭:“这个人来头可大了,是上一次的京平一战中,大凉国那个被皇帝遗弃的三皇子赫连江,据说是想上位东窗事发,被发配到边疆做苦力,又赶上了京平一战,这人就落入了我们手中。不愧是大凉国的皇子,真真是个能打的!”
下人说罢就连忙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是啊,大凉国是出了名的尚武之国,个个都是从小练起来的把式,都是有真功夫的。
接下来下坐的散票都被扔进了赫连江的铜盆内,他们都不听接下来要对阵的对手是谁,就算是其他最强的奴隶也基本上不是他的对手,包间内的权贵也都把自己要办的内情细节都交接清楚了,都在坐等下一把赫连江的连胜。
接下来是一个瘦弱不堪的奴隶,身上是挂着一件灰色粗布外衣,身形说不上有多健硕,因为他看起来还是和尤素榕相仿的年纪,此刻低低的垂着头看不清他的神情。
她附耳交代了红袖,让红袖给班侍卫一锭金子,压另一方赢。
班侍卫拿着金子疑惑的望向了本来就看不到什么的二楼,这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赫连江下一把是铁赢,这一锭金子能买的下一百个奴隶,何苦和钱过不去。
接着他还是把金子扔进了铜盆内,听着这当啷的一声响,所有的人都看向了班侍卫,只觉得他是个脑子出了问题的神经病,这有钱也不能这么干你说说。
因为一个人投票压金,是不能双方都投的,故如果这一把赫连江输了的话,投给赫连江所有的钱财都是归班侍卫所有的。
也就是这里的规矩一比十的赔率,也就是说把这里的今天一天的押金都抵进去都不一定够。
红袖嘟囔着:“小姐呀,我和紫鸢姐姐合起伙来干一辈子都干不到的月钱,这铁定是赔本的买卖呀!”
她望着这赫连的脚步和面色,更确定的摆了摆手:“这一把赢了,给你和紫鸢一人买一包翠湘楼的牛乳穗香糕。”
翠湘楼的点心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到的,这个承诺无疑更使两个丫头摸不着头脑。
面前的刀枪棍棒所有的武器都是可以供他们选择的,而他只选择了一个看起来尚算锋利的匕首便示意赫连江可以开始了。
赫连江手都不打算抬,轻蔑的朝他看了一眼:“你就拿这个?”
少年紧握着匕首:“他上次和你搏斗受着重伤,你还要点名要和他比试,你简直是想要他的命!”
赫连江这才努力回忆着这才想起来上次勉强在自己手下捡回一条命的奴隶:“既然到了这种地方,还讲求什么仁义道德。”
这众人才反应过来这铜盆上写着的是刘木哪里是何明熙的名字,也难怪刘木不能来,上次也是被赫连江打了个半死,这才过去半个月,怕是一拳也挨不了就上天了,也就只有何明熙照料着他,不然那个刘木早死了。
这里的规矩,和谁比试除了有金主比较看好的,比如赫连江这种的会常驻比试台,旁的能和其一较高下的也就那些个经过特种训练的特种战俘经常被那些个权贵各种换着押金下注。
倘若这个人拒绝上台或是上不了有人愿意替代也不是不可,只不过还是以一开始定下的铜盆上的名字下注,如若还是上不了台,这里的主办方会强制让你上台,就算是残废了,你也得躺在台子上一拳被打死了事。
赫连江什么时候都可以赢,唯独今日不行。
何明熙似乎也是看出了端倪,因为比试有时间限制,所以他极速的在赫连江周围用手上的匕首猛刺,尽量扰乱他的步伐。
赫连江如何不知道他在耍什么把戏,只见他向前一步一斧子劈向了何明熙的头部。
何明熙见他手下有空余,躲过了他的攻击,一个回旋踢,踹向了他的肚子,在他接连后退的档口,直接一掌拍向了他的胸口。
赫连江猛吐一口血,接着就感觉胸口被刺入了一刀。
他就这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全场哗然,传说中最顶级的奴隶圈口的长胜者就这样被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少年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