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蹙蹙眉头,想到刚刚王林所说,明山楼管辖之下的商铺,尽皆如此。
不是未曾有人想要管理,但每每下手,都意外频发。
方妧心中大约有几分猜测,只是进到店里,见此情景,依旧觉得揪心。
那边王林已经拿着钱,跟着小厮去拿药。
“夫人,咱们要什么药?”王林懂得不多,只能去问方妧。
方妧垂眸,轻声道:“鲜乌蔹莓20克,白茅根30克,银花叶15克。”
她吐出三种草药来,小厮并未放在心上,只有店里的曹管事睨了一眼,眉头一拧,便问道:“这是治疗尿血的方子,看来是家里有人生了重病?这方子未必管用,不如让人来店里,找郎中看过如何?”
“不必,只单单拿些药便可。”方妧如此道。
那小厮拿了药来,只是方妧明明要的新鲜的乌蔹莓,这小厮给她拿不知个什么东西的野草。
“三两银子!”小厮张口便道。
如此昂贵,方妧的脸顿时黑沉。
将野草挑出来,大声道:“我要的是新鲜的乌蔹莓,你拿来的这是个什么东西?”
小二一愣,察觉到药铺里不少人扫过来的视线,脸上有几分窘迫:“这当然是晒干的!你且等着,我去取来!”
他说着,又转了一遭,这一次拿来的倒是新鲜的,根上还带着泥,只是依旧是野草。
“这分明是野草,乌蔹莓是叶互生,膜质,五出掌状复叶,小叶倒卵状矩圆形。你拿来的,这是什么东西?”方妧冷笑一声,将根上带泥的野草直接丢在小二的身上。
“你懂什么!这是我们药铺亲自种下的!采来的新鲜的,究竟你是郎中,还是我们药铺里的是郎中?”那小厮不服气地骂了一通。
方妧冷冷一笑:“巧了,我还真的是郎中!”
这边的喧哗声,不断吸引不少人的目光,曹管事见势不妙,轻咳一声问道:“出什么事情?”
小二指着方妧说:“又来一个找事的!”
“我是不是找事的,你们自己清楚!”方妧将药包往曹管事的面前一放,冷声说,“你既然是管事,就应该看得出来,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曹管事抬眸看一眼方妧,并未细查,低头草草扫了一眼,回头不满地瞪着小二:“怎么回事?怎么还给客人弄错?快去,让小夫来,他学艺更精准,懂得也多!”
小二有点楞,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转头去找另外一个小厮。
曹管事转过头来对方妧道:“您看,这是刚招收的小学徒,还没有学会呢,分不清楚什么药是什么药材,您别介意。我让他们把您需要的药给换了,这事便轻轻地揭过去了。”
方妧脸色一变:“曹管事既然如此说,那么我请问,你这店里,可有新鲜的乌蔹莓?”
“这……”曹管事只懂其一,不懂其二。
他不过是一个管事的,在医术上,并未有任何的研究,只是为了应付,粗略地学过一些皮毛。
让他细分,同样也分不出来。
“你们以次充好,以野草充作草药!简直是胡闹!是在草菅人命!”方妧到底忍不住,怒声道,“你的良心被狗吃了?谁允许你这样做的?”
曹管事半点不急,只是漠然地瞧着方妧:“我已经把好话都说在前面了,您非要撕破脸面,这是做什么?今天,就是天皇老子来这里,也管不着我们。更何况,你是个什么东西?”
“怎么说话呢?嘴巴放干净一点!”王林在方妧的身后,谨慎提防着,以防有任何突发的情况。
曹管事将目光在方妧的身上转了一圈,又在王林的身上转了一圈,嗤笑道:“两位是哪里逃难来的富贵人家的小姐少爷?奉劝你们,我们药铺的事情,你们少管。”
“如果我是逸闲庄的庄主夫人呢?”方妧厉声道,“这个身份,够不够资格管你们!”
曹管事的脸色一变,他近日确实听闻逸闲庄的庄主回来了,还定了一个未婚妻,难道就是眼前的这个丫头?
他左右看了看,既然如今事情已经败露,不如弄死两人。
到时候找个乱葬岗,将两人的尸首一丢,野狗分食。
庄主纵然难过一段时间,但到底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另找就是。
忽然,药铺的门被推开,一群人吵吵嚷嚷着进来。
只见他们抬着一个人,此人身上盖着白色的布,气息微弱,几乎出气多,进气少了。
最后面则是跟一个妇人,妇人的手里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幼童,妇人哭哭啼啼的,那幼童也张开嗓子大嚎。
“我们少爷在你们店里看过病,不过是一时染风寒的小病,结果被你们这些无良郎中,几乎夺去性命,马上就要不久人世!我们如今上门来,讨要一个说法!”
曹管事懒洋洋道:“这话怎么说的?你们家少爷自己时运不济,平常人偶感风寒,便是不用药,抗一抗,倒也过去。我们药铺尽职尽责地给你们治疗,如今病重,反而怪到我们的头上?”
“天底下哪里有不死的人,哪里有不病的人?也有吃药,不见好的,说不定你们家少爷得什么重症,我们郎中去看了,你们又瞒报,自然就治不好。人都已经不行,与其在这里闹,不如回家去,早日准备一副棺材,才最重要。”
吵嚷的人群立刻激动起来。有的人高声指责道。
“我的夫君啊,这是什么黑心的铺子,是什么黑心的人啊!”
“父亲,父亲!”
那妇人和幼童哭得更厉害。
“你们有没有王法!我们少爷不过是风寒罢了,你们这些黑心肝的玩意!什么明镜药铺,分明是黑心药铺!你们这些不是人的东西,让你们掌柜出来,黑心肠的掌柜,如此赚钱,能否安睡!”
“让黑心的掌柜出来!”
“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