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九年十二月十七日，锦海市锦海大学发生于起杀人案。
现场位于学校后山偏南侧半山腰上，距离山脚一百七十七米处，死者许奔，男性，二十一岁，尸体身着一套锦海大学秋季校服，一条土黄色四角内裤，白色运动鞋，位于山腰一处铁笼中，铁笼长九十公分，宽一米，高一米，死者头南脚北，四肢均被长为85厘米的铁链捆绑于铁笼底部，两个锁具为市场通用锁具，其中，面南的铁笼栏杆上，绑有一枚粉色塑料手表，因电池老化，已经无法显示，初步推断，死因应该是由于失温导致的心脏骤停。
至于尸检情况，死者体态偏瘦，尸长180公分，平头，身体无明显伤痕，经检验，尸体口鼻中分析出有乙醚成分，可能是被迷晕之后塞入铁笼。
现场被很多人踩踏过，无明显可供参考的线索。
至于动机。
众人一时间竟然无法想出一个靠谱的杀人动机。
听完了报告，张鸣剑挠了挠头，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结果呢？在座二十来个人，连个像样的推断都拿不出来吗？”
众人面面相觑。
“死者人际关系简单，在学校并没有明显的....敌对关系，据他的同学声称，唯一可能发生冲突的地方，是球场，但球场的几个同学在案发当天都有不在场证明。”
孙雨辰看着手中的报告，眉头紧锁：“我倒是有一点想法，但不一定准。”
张鸣剑一下来了兴致：“说说看。”
孙雨辰起身，走到投影仪前，看着死者蜷缩在铁笼里的照片，怔怔出奇。
“你们有没有看出什么？”
众人不解，低声窃语，却始终没人说话。
孙雨辰似乎不耐烦了，打断了众人。
“欣赏。”
张鸣剑蹭地坐直了身体。
“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铁笼，你们能想到什么？”
刘蕊皱着眉，轻咬着手中的钢笔，有些不确定地轻声道：“动物园。”
有人开头，下面的人便放开了一些，话和主意也多了起来。
“监狱。”
“囚禁。”
.....
眼看着话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不靠谱，张鸣剑伸手拍了拍桌子：“行了，听他说。”
“不论是动物园也好，监狱也好，凶手都确定一件事，死者无法从笼子里出来，更无法自救。”
“对他而言，能轻松的将死者放进笼子里，也说明他完全有很多更轻松，也更高效的方法可以杀死死者，但他为什么要让他活活冻死？”
四下无人搭话。
“无论是报复，还是随机性的肆意杀人，凶手都选择了一个十分费时费力，且容易暴露的杀人方式。”
张鸣剑呆呆的看着屏幕里的死者，呢喃到：“他不急着将死者置于死地。”
“他在享受这个过程。”
孙雨辰满意地点头：“和我的想法一样。”
情况瞬间变得严峻。
如果凶手真的在享受杀人的过程。
那么，一个死者，真的能够满足他吗？
“我去向市局申请调动人手，无论是排查还是保护，咱们这百十来个人根本不够用。”
张鸣剑冷着脸起身，示意副队长接替他继续开会。
“小孙啊，还有什么想法，一并说出来吧。”
副队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和张鸣剑的粗犷干练不同，副队长的脸上始终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带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看着倒像个文弱书生。
对于他，孙雨辰一向不冷不热，淡淡地留下一句‘没了’便回到原位。
不一会，张鸣剑阴沉着脸，快步返回。
看他这表情，孙雨辰不用问也能猜到。
恐怕效果不是很好。
“市局怎么说？”
副局长笑眯眯地问道。
“别跟我说话。”张鸣剑没好气的翻着眼睛，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
他不说话，这屋里也没人敢惹他，最后，还是张鸣剑自己抽了半根烟，默默的熄灭。
“市局说，我们现在无法掌握确凿证据，不能借给咱们人手，也不可能因为你一个莫须有的推测就封锁学校挨个排查。”
他闷闷地将烟头扔在烟灰缸里。
“说是免得造成这个....不好的影响。”
孙雨辰皱眉：“人命重要还是影响重要？”
张鸣剑翻着眼睛：“这用你说？要是今天你说有危险，市局呼呼啦啦一大帮人去了，结果屁事没有，明天他说有危险，又呼呼啦啦去一大帮，干啥，耍傻小子呢？”
孙雨辰无语，只好坐回去。
“行了。”张鸣剑发了会牢骚，心里也好受了一些：“这样，我带一探组去学校排查，这期间就由副队长指挥工作，就这么定了。”
说完，他起身，指了指孙雨辰：“你跟我走。”
一场会，从中午一点开到五点半，孙雨辰中午那点可怜的饭菜都进了张鸣剑的肚子，此时正饿的胃疼。
回到自己位置上，好不容易翻出一桶泡面，再加一袋不知道在抽屉里放了多久，上面都蒙了一层薄灰的榨菜，看着蒸腾的热气，孙雨辰伸手，拿起一旁不知是谁的档案压在上面。
看着看着，困意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他似乎听见了某种动物进食的声音。
好像一头吃糠的老猪。
他皱眉，睁开了眼。
张鸣剑靠在桌子旁，抱着面碗狼吞虎咽。
果然是他.....
“嗯，醒了？”
见孙雨辰坐起身，张鸣剑赶忙放下面碗，擦了擦嘴，不好意思地笑笑。
“看你这面都泡糠了，不吃浪费。”
孙雨辰摆摆手，不以为然。
睡了一会，精神也好了不少，他准备重新看看案卷，说不定能看出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刚要拿起案卷，却被张鸣剑拿走。
他重新端起了面碗，用叉子捞着面汤里残留的面条，伸手指了指门外。
“你小妹来找你了，在外面等你半天了。”
孙雨辰疑惑回头，果然看见一道身影在门外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赶紧回家吧，明天早点来。”张鸣剑笑笑：“晚上睡个囫囵觉，明天直接去锦海大学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