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少年的问题,云雷一愣,紧跟着他冷哼一声讥讽道:“小子,很久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话音刚落,云雷大袖一挥,转身离去,独留少年一人耷拉着耳朵站在原地,宛若一只败狗。
森林深处,仍在积雪中艰难赶路的白衣女子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转身朝着虚空作了个揖,“晚辈见过前辈。”
“你我实力相差无几,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前辈呢?”轻飘飘的声音随着雪花落下,云雷的身形出现在白衣女子不远处的一根粗壮树干上,他就那么看着几乎已经油尽灯枯的白衣女子,静静等待着她的回答。
女子坦言,“刚刚那少年稳打稳扎的基础在如今的修仙界已然是不多见,能够培养这么一个少年郎,这声前辈名副其实。”
“行了,我来没什么意思,就想问问你人族如今还剩下几座大陆?”
提及此事,女子的眼神又黯淡了几分,她一边举起三根手指一边说道:“今年四平一负,都是因为我败了,风起大陆丢了。”
“你不是还没放弃?来这夜魔涧是来寻找魔圣涅槃心的吧?确实,你这伤势只剩下圣人涅槃心才能救治,只是很不巧,我也需要涅槃心。我不杀你,只因为你去过天外天。”
知晓了如今大陆局势的云雷转身就要离开,身后的女子却是“噗通”一下跪在深深的积雪中,她大喊:“前辈有如此实力,为何不为人族决战天外天?”
云雷已经迈起的脚步停滞了,下一刻冷哼声自他牙缝间传了出来,“我凭什么为了一个烂到骨子里的种族去拼命?”
“人族真的不能再输了!”
“人族!人族!人族!当年我父亲为了帮助人族,不顾万世骂名将我与兄长派去天外天,三百年间,我二人为人族赢回四座大陆。可我们最后得到了什么你知道吗?是联手诛杀!来自人族的联手诛杀!只因他们担心我们会变成下一个妖族!”
白衣女子错愕,接着垂下了头沉默不语,因为她深知云雷所说之事人族真的做得出来。
弯月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一片片雪花再次落在这山谷间。
夜深,云雷站在远处默默凝望着任凭风雪吹打的秦天,他知道少年得到了那样的回答心里必然不会好受,可他就好受了?五年时光当真是白过的?
他云雷又不是铁石心肠,更何况他很看好秦天。只是他终有一日要去寻那受尽世人敬仰的法礼双圣复仇,这是条死路,所以他不希望秦天同他一起走。
即便东窗事发,少年也能用被自己蛊惑这种理由求得一线生机。
翌日清晨,少年满怀期待地看向逐渐走进自己视线的云雷问道:“今天做什么?”
一切似乎都回到昨日什么都没发生前一样,只是少年与云雷都没有注意到矛盾的种子已然在二人的内心深处埋下。
“八段以后的修行需要在与野兽的厮杀中锤炼,所以从今日起我会撤去对你的保护,请你别再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的,真的会把命丢了的。”
“厮杀啊,那你是不是该传授给我一些功法招式之类的东西?”秦天可是早就想学习这些东西了,哪个修行者会不对功法招式感兴趣呢!
在少年渴望目光的注视下,云雷点了点头,“确实是要教你一些新的东西,不过不是你头脑里想的那些,今天要教你叫做呼吸。”
“对于寻常人来说呼吸是一种本能,但对于修行者而言这是一种技能,直接关系着在与他人对战中的表现。就生物的身体来说,呼吸这个动作是气管与肺脏做主导,其他器官连同每寸血肉都参与其中。这里面就存在着一个身体的同调性的问题。
“在处于静止状态且思想保持空无的状态下,身体各处的呼吸与肺脏保持一致,这个时候的身体机能处于极致状态。但是这种平衡状态很难保持,因为身体一旦行动,身体各处的呼吸就会变得不同……”
“等等等等。”秦天连连摆手,慌张解释道:“你说得这么快还这么抽象,我真的跟不上来。”
云雷摇了摇头,叹道:“你终于承认自己的智力有问题了。唉,你先跑个三里地吧。”
秦天闻言毫不犹豫的背起残剑开始跑步,约莫半个时辰后,大汗淋漓的秦天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向着身旁的黑袍人求饶,“不行了不行了,再不休息我要死了。”
黑袍下的人没好气的白了眼少年,嘴上还不忘恶心少年一下,“我就让你跑个三里地,你自己没头没脑地跑了十来里,怪谁?我问你,你知不知道现在为什么会喘的这么厉害?”
秦天错愕,“这难道不是正常反应吗?”
听着少年的回答,云雷倍感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剧烈运动后,身体的各个部位会因为参与运动的程度不同而表现出不同的呼吸频率,这就是刚刚说的同调破坏,而你的喘就是一种表现。
“一般这种情况下心脏跳动最为剧烈,所以要靠深呼吸将心跳缓缓恢复到同调状态。而修行者对呼吸的修行,就是为了保证在任何状况下身体各处的呼吸都处于同调状态。行了,你就好好在与野兽的博弈中练习吧,什么时候得到我的认可,我们什么时候进夜魔涧。”
秦天本想再问得细一点,可还未等到他组织好语言,云雷就已经转身掠入林海中,无奈之下,他只好抱着边走边看的想法开始对呼吸的修行。
魔陨山脉,夜魔涧深处,有一具尸骸自地底爬出,他抬起头让自己空洞洞的眼眶看向山腰间那方清泉所在的方向,嘴里吱吱呀呀地嚷个不停。
奇怪的是,白骨发出的声音明明不大,却是将生活在山涧中的各种野兽妖兽吓得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