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规定的时间是一炷香,待到香燃烧殆尽,案台上的二人只能停下手。
李琴南的时间掐得极好。
最后一丝香灰漂浮,她的姜炒鸡也随之入碗,焦香发黄的鸡块模样好看,最后再铺上一层生葱。
这味道瞬间窜入在场人的鼻尖。
大家猛吸鼻子,眼睛都亮了不少,直顶顶的朝李琴南方向看去,手上筷子也跟着蠢蠢欲动。
反观李如月这边,主仆二人身上落灰,全不成模样。
此时这番场景,任谁人看去,胜负已分。
老太太身边的嬷嬷拿了锣鼓,在上方猛地一敲,“时间结束,上菜。”
让众人意外的是,李如月这边虽然慌乱,却做了足足六味菜,味道也鲜香扑鼻,跟李琴南的菜一比,竟然没有输下阵脚。
而李琴南那边只有四个菜,光从数量上比,李琴南倒是先输一成。
老太太本是慌张,心中紧着自家孙女丢面。
这下菜上桌,她倒是有的夸,“我家月儿果真手巧,这番混乱之下,还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乖孩子,辛苦了。”
李如月脸上顶着炉灰,只娇俏做笑,“只要徐夫人,还有老太太你们喜欢就好,月儿不辛苦。”
徐夫人提起筷子,在一旁阴不阴阳不阳的刺着,“确实辛苦!”
老太太乐呵呵笑着,只当徐夫人夸着李如月。
“既然如此,大家便赶紧动筷吧!”
面前的十道菜个个鲜美,徐夫人等人迫不及待,拿着筷子便要尝。
王氏故作矜持,虽然口中已唾液翻涌,她偏一动不动,只喝着茶水作罢。
老太太先尝了李如月的菜。
东西才咀嚼半分,夸赞之词就已不断而起,“不愧是我家月儿,这菜色着实好吃,日后可得多给祖母做。”
听了夸赞,李如月自然欣喜,赶忙行礼,“谢谢老太太。”
老太太说完之后,便当即甩下筷子,李琴南的东西碰都没碰。
徐夫人瞧见,不由调侃,“老太太,你怎么不吃?二姑娘的吃了,大姑娘都不吃,这就没意思了吧!”
老太太冷哼一声,全不留情面,“徐夫人,我喜欢吃我家月儿做的菜,至于大姑娘做的,想来不合我胃口,就不吃了。”
“原来如此!”
徐夫人若有所思,只取了冬瓜汤喂入口中,“那想来老太太,是尝不到味了,也罢,这般美味,我自己吃。”
她说着话,朝李琴南投像一抹赞许的目光。
老太太先是不相信,认为李琴南的手艺,做不成什么东西,可听着徐夫人在身旁喝汤,她总觉心中发痒。
最后,最后老夫人还是没忍住,舀了冬瓜汤喝了一口。
冬瓜汤清爽,鸡肉鲜甜,里面又加了猪肉丸子,三者混在一起,怎一个鲜字了得。
老太太先是一口,后又是两口,到了最后,竟是活生生将一锅冬瓜汤全部吃了去。
二太太和王氏见老太太如此,也随之品味。
当东西入口时,二人皆是一愣。
李琴南竟有这么好的手艺?
徐夫人左右瞧去,笑带得意,“既然如此,今天比赛的胜利者,想来已经确认了!”
李如月听得此言,表情瞬间一僵,她只不敢相信,那可是贵和楼的菜,怎么可能比不上李琴南?
老太太打着饱嗝,依旧不忘记维护李如月,“这可不行,我倒觉得二姑娘做的挺好,也没差到哪里去!”
二太太和王氏不说话,二者之间,实在无法对比。
徐夫人不作声,反倒用筷子挑着鸡肉,她抬眸看向李如月,“二姑娘,我吃着这味道,怎么和贵和楼的味道这么相似?”
李琴南在一旁闲坐,没打算掺和其中。
其实她早就看出,李如月中途换菜,她且是做菜的人,那方兵荒马乱,必然做不出好菜。
可那又如何?
哪怕是贵和楼的菜,同她的菜一比,捉襟见肘。
李如月一时慌乱,绞着帕子直冒冷汗。
心儿脸色一白,“我真不知道,我不是让他们重新炒的吗?”
随着徐夫人的话一出。
老太太等人也跟着夹起鸡肉尝味,果然是贵和楼的味道。
王氏气的要拍桌,他们宁安侯府小姐何必使这些龌龊手段。
好在二太太及时阻拦,“大嫂可别,徐夫人只说像,你现在要是去打人,可就真真落实!”
王氏这才收心,瞪着李如月落座。
老太太偏在一旁胡搅蛮缠,“哪里有?没有这个味道,胡说八道。”
有了老太太撑腰,李如月只在一旁心虚解释,“也许味道相似也不一定,徐夫人,您怕是误会了。”
徐夫人见李琴南受欺负,今天打定主意要给人撑腰,便咄咄逼人起来,“二姑娘,我可不是好骗的人,这就是贵和楼的鸡。”
老太太一脸为难,“徐夫人,孩子的事,别太较真。”
听得此言,徐夫人差点气笑。
这些人倒是冠冕堂皇,刚才欺压李琴南之时,怎么不见得说较真二字。
眼看徐夫人要发火,李琴南赶紧迅速上去,“徐夫人莫怪,是我的缘故。”
徐夫人皱了皱眉,不敢置信看着李琴南。
李琴南不与人对视,焦急行了礼,“是我前些日子从贵和楼拿了调料,今日二姑娘找我要调料,我随手给的,没想到闹了这么大麻烦,还请徐夫人恕罪。”
王氏见此情形,迅速起身。
“还请公主恕罪,大姑娘蠢笨,二姑娘的愚蠢,今天让你们见笑话了!”
老太太和二太太等人也跟着上前告罪,“请公主恕罪。”
徐夫人被架在其中,也不好多做怪罪,只得勉强收敛神情,不耐烦甩手,“行了!都是误会,大姑娘着什么急?以为我真要责备呀!”
李琴南身形又往下方落下半分,“谢过徐夫人体谅!”
徐夫人叹息,甩手作罢。
徐夫人临走之时,是李琴南相送,她拉人入马车,替人心疼,“你这丫头,干嘛这么受人欺负?我帮你,你还不愿?”
李琴南先是道谢,后又细细解释着。
“夫人也晓得我的身份,我总归是要在家里出嫁,要是妹妹出了事,我名声也不好。”
“你呀!就是太懂事。”
徐夫人不知说什么好,只给李琴南留下一匹布料,便坐上马车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