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是人的本性。
明知道这箱子不是自家的东西,但是面对着自己渴望了多年而此刻就放在了自己眼前的东西,陈母下意识的就想要占为己有。
在这一点上,陈柳梦倒是继承到了母亲的“优秀品质”。
“梦儿真是厉害。这一来就是一双,可给俺省下了不少钱。”
“她爹,你还不快去把车赶过来装东西!”
“好。”
老实巴交的陈父听到妻子的吩咐,起身去牵牛车。
看到了陈父牵进来的牛车,知青点里有人好奇的小声嘀咕了一句,“还以为这次陈知青搬家,她爹会开着拖拉机来接她呢。”
立刻就有人接话道:“是啊,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坐过拖拉机哩,也想知道坐拖拉机是何等威风的感觉。怎么是牛车?连拖拉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俺们下乡到上溪村的时候都是村长派人赶着牛车去接俺的,车上拉着半车稻草,还有一股子浓烈的牛粪味。乡下的路又曲折又窄,一路颠簸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
到达知青点的时候,俺吐得稀里哗啦的,俺当时就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在坐牛车了。”
……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了牛车和拖拉机的问题。
“什么拖拉机?”
陈父一脸雾水的询问自家女儿。
窘迫的陈柳梦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父亲和众位同学的疑问。
她的好朋友——傻大姐冯金凤,直接回答了陈父的疑惑,“也没什么,就是之前陈知青向我们介绍您说是给村里开拖拉机的……”
这个年头物资匮乏,重工业大部分靠进口。
像拖拉机这种昂贵的大物件,一个村或许都没有一台拖拉机,而会开拖拉机的人则更少。
大家都以为父亲做着这种有技术又清闲、工资又高的体面的工作,这让大家对陈柳梦的印象很好。
而结果却让他们失望了。
闻言,陈父直接老脸一红,他这辈子都还没有碰到过拖拉机,更别说开了。
然而当一个谎言说出来,就需要更多的谎言去掩盖它。
爱慕虚荣的陈柳梦只好继续向众人撒谎道:“娘,我家的拖拉机被人借走了,是不是?”
大概是陈母也觉得尴尬,可木已成舟她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丢了面子,只好顺着女儿的话说——“是。”
冯金凤恍然大悟,“喔,原来是这样,难怪用牛车来接你。”
见大家都相信了她的谎言,陈柳梦刚松了一口气,耳边又传来了一道清冷嘲讽的笑声。
“当真是这样吗,你家若真有拖拉机,今天来不了那明后天开过来给大家瞧瞧如何?”
轰隆隆。
少女的话语宛若一道晴天霹雳,猝不及防的砸到了陈柳梦的头上。
她循着声音看向了身影单薄的慕乔乔,不可置信的睁大了杏眸。
从前她也这样当众撒谎过,但是慕乔乔身为她的“好闺蜜”从来不会在人前揭穿她,让她下不来台。
少女脸上的美艳笑容……她是故意的!
想到这,陈柳梦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眼眶一红,一副受足了委屈的模样,“乔乔,我们是好朋友,你还不相信我的话吗?”
冷哼一声,慕乔乔毫不犹豫地打她的脸,说道:“什么好朋友?我上次不就已经和你断绝关系了?”
“再说了,你有什么值得我相信的?”
她停顿了一秒,素白的小脸上绽放了一抹耀眼的笑容,目光越发的冷冽。
“是要我相信你穿着我送你的衣服在众人面前吹牛说是自己买的。”
“还是要我相信你家里明明就穷到要用我的饭票过日子,却背地里说我小气抠门?”
话语落下,小院里一片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陈柳梦塑造了多时的完美女神形象又一次被慕乔乔无情揭开。
关于她家里的真实情况除了慕乔乔,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清楚真实性。
然而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上说真话的少数人总是会被大多数愚者视为“居心不良”。
比如冯金凤,陈柳梦的小跟班此刻就很生气,“慕乔乔你够了!上一次说了小梦那么多坏话,现在还要继续中伤她,你怎么这么坏啊!”
再有就是护花使者唐镜玄,“慕乔乔,我劝你适可而止。”
见到有人还是愿意相信自己,陈柳梦哭哭啼啼的将小白花扮演到底,眼泪婆娑的说道:“乔乔,你就这样恨我吗?”
慕乔乔成为了众矢之的,可她无所畏惧的耸了耸肩膀,“恨?你真是高看自己了。”
“只要你别招惹我,我没空搭理你。当然,这个招惹的意思也包括了别他妈在老娘面前装,本小姐会觉得恶心!”
牙尖嘴利,言语伤人,是陈母对慕乔乔的第一印象。
护女心切的她走上了前来,面容上带着怒火地看着慕乔乔,刚准备拿出自己擅长的“泼妇骂街”那一套时却被陈柳梦一把拉住了。
“娘,不要。乔乔以前对我很好的,她……帮助了我不少。”
陈柳梦极为“失望”地低着头说道,睫毛上的泪光在阳光下闪耀着银白色的光芒。
一时灼目,也掩住了她眸底的算计意味。
既然慕乔乔说她装,那她索性就装到底好了,用她的“宽容大度”来映衬慕乔乔的蛮横无礼。
人们本能上都会同情弱者,而她只需要扮演好一个“弱者”的形象就好。
这不,看到她哭了,而慕乔乔毫无所动时,众人又开始觉得是慕乔乔过分了。
“帮助了你又怎么样?她怎么能这样骂你?”
陈母还是很生气的哼道。
收敛起了笑容,慕乔乔身上一瞬间的气压“骂她?我刚才已经算是客气了。现在!立刻!马上!赶快收拾了东西滚开老娘的院子,这才叫做骂。”
“走就走,你当俺家梦儿稀罕你这个破地方啊。”
陈母当即指挥着丈夫去搬箱子,自己则抬脚准备朝着屋子里走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的。
陈父闻言,利落地撸起袖管弯下身子。
刚准备抬起箱子时,一记清丽甜美的喝声从面前传来。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