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的第三个月，我还是没找着工作。

爷爷在医院躺了俩月，今天医生给我下了最后的通牒，说再补不上手术费，就可以回家了。

说是回家，不如直接跟我说入土。八九十岁的人，离了呼吸机，就等于没命了。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像我这种穷的兜里还剩十三块五的人，坐着一块钱的公交车绕了大半天。

从起始站做到终点站，那司机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只是这世界根本不给毕业生留活路，找什么工作都得有工作经验。

我看了一路也没找着什么招聘，在终点站极不情愿地下了车，准备等下一辆公交车再坐回去。

终点站已经是城市郊区了，荒草丛生的，周围不少的坟头。我对这些倒也不是很怕，左右看看，突然在电线杆子上瞥见一条招聘信息。红字的小广告，贴的极小：殡仪馆招聘，月薪9000，实习半月工资5000，包吃住。

9000！

我立马就动了心，转头就走进了不远处的殡仪馆。

门口坐着一个老头子，死气沉沉的眼睛看了我一眼，我简单说明了来意，他就拿了一个登记表，声音里像是卡着一口老痰。

“姓名。”

“刘存锡。”

“年龄。”

“23。”

那老头又瞥了我一眼，白天的殡仪馆里头也是冷风阵阵。

“你这个，白天就是在停尸间记录，晚上主要就是后边火葬场和停尸间送人的，送了再把盒儿拿回来。”

我点点头，听起来这个工作挺简单的。

“年纪轻轻……”老头话说一半，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摆摆手示意我进去。

在殡仪馆工作果然待遇好，几天下来基本上没什么活。火葬场的人带着口罩，间歇的空还有时间坐着聊聊天，也不至于晚上害怕。

这天晚上我照例推着车去火葬场，尸体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可能是化了妆的原因，看起来很是清秀。

正走着，我突然觉得眼前红光闪了一下。我四下看了看，没什么异样，再定神一瞧，那男人尸体上面不知什么时候竟安静的躺着一块玉佩，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我去！我心里有点发毛。

它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我手像是不听使唤一样拿起来。

这玉佩能买不少钱吧……

有了这钱，我爷爷的医药费就不愁了。再做一段时间，也可以换个工作。况且这玉佩应该是这尸体的，被家人一并送来也是不想要了。

做了一番心里斗争，我拿着它揣进衣服的内兜，没敢戴，准备第二天去卖掉。

一大早我就跟门口的老头请了假，那老头也没问缘由，只是眼神盯得我发毛。匆匆坐上公交车，一路上我都双手合十祷告。若不是我现在走投无路，也不会去捡天上的馅饼。

古玩市场等了一会，一个富商一样的秃头男人笑眯眯地走了过来，盯着我面前的玉佩看了一会。

“小伙子，这玉不错啊。”

我点点头，拿起玉佩递给他。就在他伸手接过的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一阵阴冷，那玉佩上刻的鱼像是充了血一般，暗红色的细纹在它身上如血般涌动起来，鱼眼青光泛起，就像半个阴阳图一般。

我吓得一抖，瞬间出了一手的汗，手中的玉佩滑腻得抓不住一般，冰冷得差点把它丢出去。

男人看我这样，笑着接过玉佩，眼中泛着光。我再定睛一看，玉上分明没有什么血丝。

“小伙子，这玉怎么卖？”男人细细在手中把玩着问道。

我也不懂玉，但看他的模样总觉得肯定价值不菲，于是随口道：“五万吧。”

“成！”

那男人爽快的吓我一跳，我立刻觉得我报价少了，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

男人爽快地给我付了钱，叫我给玉佩穿个绳。我摸了摸胸口自己带的，干脆解下来绳子给他串了上去。

带上玉佩，男人冲我笑了笑，满脸的横肉一抖一抖的。

突然，那玉佩像是刀一般，红光一闪割向了他的脖子，那人的脑袋瞬间在地上滚了两圈，血喷溅得四处都是，地上的头还看着我笑。

我吓得差点叫出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再看，那男人却已经早就走出老远。

我心下发冷，飞快地收拾铺盖回了殡仪馆。

今晚上没活，我躺床上准备好好睡一觉，一闭眼，立刻又浮现出了那男人惨死的画面，那鱼在玉中央来回地游，面前一片血腥之色。

早晨起来的时候，惊魂未定吓出了一身虚汗。我下意识地拍拍胸口，隔着衣服却摸到一块硬物。我拿起一看，正是我昨天卖给那男人的玉佩，现在安然地戴在我的脖子上。

我心突突地跳了起来，却听到门口有人讲话。

“务必好好安葬这一家人，死的太惨了……”

我出门看，正见运尸车。我匆匆穿好衣服去记录，无意间瞥到车上一角未盖好的地方，我刚想过去掩上，一打开我就愣住了，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至头顶。

这人，正是昨天买玉的那男人，断头而死，笑的十分诡异。

我抖起来，只觉得脖间那玉佩冷如冰块，下一秒也会割掉我的脑袋。

“怎么了存锡？你认识啊？”小刘平日和我轮换着班，看我表情悲戚，只觉得我是难过。

我飞快地摆摆手，咬着牙道：“没什么，有点面熟。”

“诶，这是整一家人啊。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这死相也太惨了，”小刘叹息着摇摇头，继续道，“据说死的时候，一屋子全是血，家里窗户玻璃上跟被血洗了一样，第二天尸体就臭了，这还是邻居给送来的。”

“这年头……”

小刘还在继续自言自语地念叨，我却已经听不下去了。

这他妈跟我昨晚上梦里的场景就是一模一样！

胸口的玉佩冰的我浑身僵硬，我后悔的想去撞墙。千不该万不该，我就是不该摊这事儿捡便宜。

不行，我得找回趟老家，找个仙儿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