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阳光透过小而狭窄的木窗照进来,驱散一些因大雨连日而产生的霉气。
苏家满门就被囚禁在牢房里,带着手镣脚镣,穿着囚服,面容惨白,苏母搂着爱女苏锦之,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哐当,苏锦之,二皇子恒逸来了,给我精神点!”
牢门被用力晃了几下,牢头腰间别着把宽刀,眼神带着浓烈的不屑。
苏锦之不语,她抬头看着窗外,无数尘埃在阳光里飞舞,那么自由那么轻灵。
“锦之。”
低低的男声传来,苏锦之抬头。
二皇子穿着金带裹边绣着繁华花纹的黑袍,怀里拥着一个女子,正是参加太子妃候选时候㕞下来的。
太子妃?苏锦之恍惚了。现在哪有什么太子了,太子已经被废,皇后也被打入冷宫,至始至终赢的只有面前这个男人。
见苏锦之不语,二皇子皱了皱眉,不由地放开怀中女子,其实苏家一直是个不错的棋子,锦之也该是个好妻子,错就错在她家族势大,不该在这夺嫡战中保持中立。
“怎么?来宣判我们苏家的死期吗?”
苏锦之站起身,走到牢门边上,隔着牢门,透过二皇子,仿佛看见金碧辉煌的皇宫和一地的森森白骨。
“苏锦之,你别不识好歹!”
二皇子猛地拉住苏锦之的手,一拽。
牢门上的木刺戳破她的胳膊,鲜血顺着牢门滴答流下,还不等喊来牢头开门,苏父已经怒气冲冲地起身。
“禽兽,放开我的女儿!”
“苏大人好威风呢!”
一直旁听的女子走到苏父跟前,娇滴滴笑盈盈地对着他:“满启明谁人不知这苏家勾搭盐商,上负皇恩招兵买马,下负黎民大肆敛财!”
“你,你休要血口喷人!”
苏父气急,双眼怒睁,眸中血丝蜿蜒,嘴角溢出一缕腥红,好半天才跌坐在地。
“莫要欺我父亲,你以为你算什么?新的棋子?”
苏锦之猛地一抽手臂,将手从二皇子手中抽回,而后直视女子,眼中带着一点讽刺和怜悯。
“你!苏锦之,别以为满启明就你一个大家闺秀,谁,谁……”
女子气急,好半天找不到词形容,只好甩袖不语。
谁不知道,启明朝出了个苏锦之,生的比花娇,长得赛明月,偏偏还通古今诗赋,晓音律歌舞,知排兵布阵!
一下子将满启明朝的大家小姐都比了下去,据说就是那皇家公主,也不如她才貌双全。
“锦之,五日后,苏家满门抄斩。”
二皇子将手上的鲜血擦拭干净,不去看她的眼睛,只是出声宣布。
“二皇子,君恒逸,你真的这么安稳吗?我苏家的那些所谓证据,有几分未经过你手!”
苏锦之抬头,眼中血丝鲜红,披散至腰间的发丝被窗外的风扬起,一身囚衣带着点鲜血的痕迹,宛如来自地狱的恶鬼,一声声地讨债。
“够了!苏锦之,你闭嘴!”
二皇子甩了衣袖,扭头走出牢门,女子见状,连忙跟上。
苏锦之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片刻后再睁眼已经头晕目眩,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一个月前,皇后本欲求旨皇上将苏锦之封为太子妃,偏偏这时二皇子君恒逸回来了,不仅搜刮出大量贪官污吏,还带回来一箱箱金银珠宝,一时间龙心大悦,趁次机会二皇子求娶苏锦之,皇上准了!
一个月后,皇后被废后打入冷宫,二皇子之母孙氏被册封新后,太子被废,永远软禁府中,二皇子君恒逸成为最有希望被封为新太子的人选。
一切的一切,仅仅发生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苏锦之不再回忆,抱住母亲,眼角泪如雨下。
五日后,城中心,百姓左三圈右三圈将处斩台围了个水泄不通,今日正是苏家问斩,被围在正中心的苏家一个个面色肃穆。
苏锦之回头,看着后面坐着的官员,穿着朝服,带着乌纱帽,吃的肚肥腰圆,长得贼眉鼠眼,正是二皇子君恒逸的得力助手之一。
苏锦之猛地想起,就是半年前,这人带着礼物非要到府上做客,而后,而后一个月前,二皇子搜刮出来苏家勾结盐商,招兵买马的种种证据……
思绪豁然开朗,苏锦之忽地仰天大笑起来,我不服啊,不服,皇家,皇家,多么可笑可悲!
我苏锦之,总有一日要踏破这皇城,好好看看这到底是多么腐朽的一座城,那玉玺上到底刻着什么迷魂药,值得一代又一代人为之不择手段!
“慢着!”
不知是谁高呼一声,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几个穿着还算整洁之人举着一本写满字按满手印的书高举起来,正准备呈到官员面前。
“时辰到,行刑!”
负责镇压秩序的官兵将几人揽住,而后将书夺回,紧接着行刑的令牌被丢在苏锦之面前,令牌落地,身后负责行刑的刽子手准备动手。
明晃晃的大刀一闪,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苏锦之的一生便彻底落下……
“女儿?女儿你醒醒?”
这,这不是母亲的声音?
苏锦之疑惑,睁开眼睛,发现母亲正好好地守在她床前,边上站着端着药碗的锁心。
这是!
她,她莫非是又活了一回?
“小姐,这可多亏了皇后呢,她拨了许太医来府上替你瞧病,不然哪儿能好得这么快?”
还不等苏锦之反应过来,锁心的话便让她心口一抽,皇后?
就是皇后、二皇子,他们让苏家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如今上天开眼,自己又活了一回,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好过,欠我的,欠我们苏家的,都要一笔一笔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