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和山亲自迎接,太师府其他人也闻讯出来。
桂荣嬷嬷跟着太后多年,早习惯了各种场面,行礼后朝沈和山道:“沈太师,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送二小姐回来。”
“微臣多谢太后娘娘厚爱。”沈和山苍白的脸上笑意温和,道:“劳烦嬷嬷亲自跑一趟。”
话音落下,他身边的近侍递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上前。
桂荣嬷嬷看了眼荷包并未接下,而是将沈灼兮拉到身前道:“沈太师,太后娘娘还有几句话要交代。”
“当年孝清公主去的突然,司天监推算妖星转世在二小姐身上,天生刑克,导致本该众星捧月的二小姐自此受人唾弃。
“昨日司天监出了点事,彻查下发现那些言论是有人收买司天监,编造栽赃给二小姐。”
“谁这么大胆?”余青莲忍着惧意,插话道:“可查清楚了?”
桂荣嬷嬷不满她插话,皱着眉道:“暂时没查到,不过既然做了,就不可能不留痕迹,查到也是早晚的事,夫人,您说是吧。”
“是,是,一定能查到。”余青莲陪着笑脸,转而看到她身后生死不明,被丫鬟们抬着的崔嬷嬷,吃惊道:“这婆子犯了什么罪?”
桂荣嬷嬷笑意渐淡:“满口谎言,太后眼皮子底下都敢隐瞒,欺辱二小姐不懂事,没打死是看在太师府的面上。”
“太后娘娘说了,若二小姐身上再出现什么青紫痕迹,就拿太师府的人问罪。”
“这,这……”余青莲双膝一软,勉强解释道:“我从未对二小姐动手,实在冤枉。”
桂荣嬷嬷虚扶了一把,道:“夫人出身伯爵府,虽不是嫡出,太后相信伯爵府的教导,也相信夫人如外界传言般贤惠大度。”
“但您不做,难保有些人阳奉阴违,就比如这个婆子,您说呢?”
余青莲机械的点头:“是是,到底是我御下不严,想着二小姐是妖星转世,命人安置在一旁不许打扰,这才助长那些不长眼的人,生出狗胆。”
“好了。”桂荣嬷嬷打断她的话,道:“太后还说了,既查清是冤枉,妖星转世几个字切莫再提,奴婢还要回宫复命。”
“太师,夫人,二小姐就交给两位了。”
“她是微臣女儿,微臣定会好生相待。”沈和山赶紧接过话,道:“请嬷嬷带微臣给太后请安。”
桂荣嬷嬷虽然离开,拖着崔嬷嬷的婢子却没走。
余青莲一肚子疑问一肚子火,想问不敢问,想说不敢说,还得支起笑意扮大度,腮帮子都僵了,对着沈灼兮嘘寒问暖。
偏偏韩香茹还不长眼,呵了一声,道:“看来二小姐要咸鱼翻身了,啧啧,不得了啊!”
“你少说两句。”沈和山也好不到哪儿去,呵斥道:“刚才桂荣嬷嬷的话,大家都听见了,往后不许提那几个字。”
“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别围在这儿!”
人陆陆续续离开,剩下余青莲带着沈心玉,沈静雅和沈灼兮大眼瞪小眼。
地上的崔嬷嬷时不时哼唧两声,余青莲心里烦躁,语气不悦,道:“崔嬷嬷以下犯上,虐打二小姐,乱棍打死吧!”
华嬷嬷欲言又止,低声劝道:“还是要弄清楚在宫内发生了什么,要不等人清醒再发落?”
“桂荣嬷嬷的意思便是太后的意思。”余青莲冷声道:“还留着不发落,难道等太后亲自下令?至于事情,你派人去查!”
华嬷嬷应声后,看向不远处的婢子,问道:“那宫里出来的这几个婢子……”
“太后既然没说留下,等处置了崔嬷嬷,装傻将人送回去。”余青莲想到潇湘楼的破败,若被这几个人看到,告诉太后,又要惹麻烦,声音越发不耐。
太后这波,实在是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光是余青莲,整个太师府都不知如何应对,毕竟除了菊嬷嬷,她们谁都或多或少对沈灼兮或打或骂!
打发华嬷嬷送沈灼兮回去后,沈静雅迫不及待道:“母亲,太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余青莲心乱的厉害,道:“你从前对沈灼兮没少欺辱,立刻好好上门道个歉。”
“要我跟那傻子道歉?”沈静雅嘟着嘴,不情愿道:“我不去!”
余青莲心烦意乱,再也忍不住,抬手给她一耳光,道:“她有太后撑腰,你算个什么东西,要想保命,一会赶紧去!”
这是沈静雅第二次被打。
第一次是沈灼兮亲自动手。
第二次是因为沈灼兮,从未对她疾言厉色的母亲,对她动手!
都是沈灼兮!
沈静雅心口堵着一团气,恨不得立刻冲到潇湘楼,打死那个小傻子!
她捂着脸,表情比挨沈灼兮的巴掌还要意外,又恨又委屈又心酸,泪眼盈盈道:“母亲,您打我?”
“母亲叫你做,你便做,打你也是为你好。”沈心玉在她撒泼前,柔声警告道:“好好看看崔嬷嬷的下场,保不齐下一个就是你。”
崔嬷嬷浑身血迹,沈静雅吓得浑身颤抖,大哭着跑开。
四下无人,沈心玉这才开口:“母亲,这下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没外人在,余青莲卸下伪装,目呲欲裂,狰狞的表情几乎要裂开:“她真的没傻?十年前,高人亲手将药交给我。”
“而且保证过绝对没有任何解药!难道她压根没吃?可五岁的孩子,她懂什么?”
这些年沈灼兮的反应,不像是正常人,哪怕是伪装,也不可能。
沈心玉思索片刻,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儿,顿了顿,低声道:“太后已经起疑,若沈灼兮当真恢复,咱们全得倒霉。”
“为今之计,只有赶在一切还没发生前,将她彻底解决。”
余青莲也想到这层,但还是颇有顾虑:“说的容易,太后既然起疑,定会时常着人打探沈灼兮的消息。”
“现在动手,岂不是明着告诉太厚,是咱们心虚要害人?”
“我的母亲,您气糊涂了。”沈心玉柔柔笑着,面如桃花,说出来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有个现成的人替咱们拿刀呢。”
“沈静雅?”余青莲狐疑道:“她那性子,恨不得将一切都写在脸上,成事不足的东西。”
“越是这样,越容易入套,还怕她心思深沉呢。”沈心玉的话点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