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男子这才刚刚回过神来,用他雄浑的嗓音对着门外说了一句:“进。”
推门而入的是一位身材匀称,面容秀美的年轻人。他走到男人所坐的躺椅旁边,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爸爸。”接着又笑着说:“您听说了吗?安灵雪白跑了一趟,压根就没找到吕神医的住所。”
男人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似乎从眉梢眼角都流露出一股喜悦之情。
年轻人继续说着:“还有啊,爸,她们没见到吕神医也就罢了,居然还在路上请来了一个不知名的医生,你说可笑不可笑。看来安灵雪这次真的是命不久矣啊,实在是让人心情舒畅啊。”
年轻人似乎很高兴,还在眉飞色舞地讲着自己打听来的消息:“那么多专家都没办法,现在却要靠一个不知名的野医生。”年轻人说着,嘴角微微勾起,没有注意到男人的眉头正在微微皱起。
待年轻人说完,男人才突然开口说话:“浩辰,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安灵雪虽然和咱们家有过节,但她始终是你的堂姐啊,你就这么希望她快点死掉吗?”
年轻人呆呆地愣在了原地,随即辩驳道:“我就是希望她快点死掉。她安灵雪凭什么站到了本该属于我的位子上,凭什么得到爷爷的重用?不就是经营的那几家小店有点成绩了,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地想要继承家产。”
安灵雪这几年所做的事情,不仅将她们一家在安氏的地位提高了不少,更是让世人都了解到安家还有这么一个能干的孙女。作为同辈人,安浩辰没少被人和安灵雪比较,甚至还有人说,安浩辰那种废材,根本没有继承安家产业的资格。不仅安浩辰在外被人指指点点,回到家里,七大姑八大姨们都用安灵雪的事情来刺激安浩辰,时间一长,安浩辰心里自然就对安灵雪有了恨意。
所以,现如今安灵雪生了怪病,最开心的人莫过于安浩辰了吧。他可是恨安灵雪恨到难以缓解的。
男人的语气严肃起来,对安浩辰说:“浩辰,这是最后一次,我不希望你以后再这么说话。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话不小心传到了你爷爷那里,又该怎么办呢?到时候,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年轻人终于明白了父亲突然变严肃的原因,如释重负地说着:“你尽管放心,这些话我就只在您这里说一说,出去之后一定绝口不提。”
看着年轻人仍然没有改过的意图,男人继续教导道:“其实,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还有就是安灵雪的病没有治好的可能了,你有必要为了一个将死之人耗费心力吗?再说了,就算请来的那位神医真的那么神通广大,吧安灵雪的病治好了,你觉得她还会是你继承家业的阻碍吗?毕竟,在安家,没有人向着她。”
安浩辰听了父亲的话,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利益关系,就算安灵雪侥幸活了下来,爷爷也绝不可能将安家的产业交给像安灵雪这样有过大病的人,谁能保证他以后不会发病呢?
而此时,身在夷陵山的裴肖,绝对想象不到自己这次下山给安灵雪治病到底是承担了多大的责任。
裴肖今晚异常的乖巧,平日里这会儿早就带着小灰狼漫山遍野地跑去了,今天却只是呆在吕宗良的身边,和他说着话。
吕宗良似乎有些不耐烦,对着裴肖吼道:“你小子,有这闲聊的时间,不如赶紧下山去完成我给你的任务。”
裴肖本来想的是既然能够下山,就准备多呆一段时间,现在出发前多陪陪老爷子,但是老爷子好像不是很领情,于是裴肖就说:“老爷子,你可记住了,这是你说的,我绝对不多呆,今晚就走。”
吕宗良没好气地说:“走的越早越好,任务完不成就不要回来。”
裴肖似乎也被吕宗良气到了,转身走进另外一个房间,不一会儿,拿了个黑色袋子走出来,对吕宗良说:“好像我愿意陪你在这儿聊天似的!”说完,他转身面向小灰狼的方向,对小灰狼勾勾手指:“走吧。我们不陪老家伙玩了。”
小灰狼知道裴肖要离开夷陵山了,便不舍地跑到裴肖的面前,扯着裴肖的衣角,两只圆眼水汪汪的,表情可怜兮兮,像是在说:“别走。”
裴肖蹲下身来,怜爱地摸了摸小灰狼的头,试着安慰道:“小灰狼,我还会回来的呀,我会想你的,你也不要忘了我。”
看着小灰狼的情绪暂时稳定了,裴肖站起来对着吕宗良告别:“师父,我这就下山去了,您好好保重身体。”
吕宗良觉得裴肖好像很少叫他“师父,平日里总是“老爷子”“老爷子”地叫,现在将要离别之时的一句“师父”,愣是让吕宗良生出浓浓的留恋之情。
裴肖说完便转身出了小屋,小灰狼跟在裴肖的身后,想要送他最后一程。
吕宗良在椅子上呆坐了半天,才起身走到门口,想要再看一眼裴肖的身影,但裴肖早已不见踪影。
吕宗良依旧看着空无一人的路,嘴里喃喃道:“裴肖,希望你能原谅师傅。”
在安灵雪回到苏水的第三天的下午,终于有了点力气下床。但也只是扶着东西站立,仿佛随时就会摔倒。
安灵雪的母亲和安云晴紧紧搀扶着安灵雪,三个人就这么一步一步挪动到别墅的待客厅里。但就是这么短的一段距离,还有两个人搀扶着,安灵雪也走得气喘吁吁,满面通红。等到终于坐到了待客厅的沙发上,安灵雪还是在粗重地喘气。
安灵雪的母亲看见自己的女儿这么虚弱,不禁心疼起来,用手柔柔地拍打着安灵雪的后背。
安云晴也觉得心疼得厉害,却又不知道怎么替她分担痛苦,只好默默期待着医生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