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两个虞候和老都管也是气喘吁吁,找了一棵松树坐着乘凉。那老都管看见杨志打军士,自然更加不舒服。就说:“提辖,实在是热的走不了了,你也不要怪他们,是个人都会有极限的。”
“都管,你不知道这里是歹人容易出没的地方,这里叫黄泥岗,平时里太平的时候,都有人白天出来抢劫。更别说是现在这种时候了,谁敢在这里歇脚。”
“你只管在这里说这些话,我都听你说过好几遍了,就在这里吓人。”
老都管说道:“就让他们歇一歇吧,实在太热了,歇一会我们就走。”
“你也没有大小轻重了?这肯定是不行的,这边下了岗,七八里都没有人家,没有什么去处,赶在这里歇凉?”
老都管说道:“我坐坐就走,你先让其他人走吧,随后我更来。”
于是杨志就拿着藤条说:“有一个不走的,先吃我二十棍。”众军汉听了赶紧跳了起来,有一个人说:“提辖,我们挑着百十来斤的担子走着,当然比不上你空手走的,你是真的不把人当人看啊。就算是相公亲自监押,也允许我们发表自己的意见,你倒好,油盐不进,只知道大骂我们。”
“这个狗畜生,是要气死我吗,看打。”说完,就拿藤条照脸打去。
老都管终于坐不住了,起来喝道:
“杨志,住手。你听我说一句,我在东京太师府做奶公时,底下的军士见了我没有不唯唯诺诺的。不是我口贱,你是一个要死的军人,相公可怜你所以才收留了你,会让你做到现在这种地步,像你这芥菜籽大小的官职,怎么敢这样逞能?别说我是相公家的都管了,就算我是村庄里的的一个老人,你也该听我劝一劝是不是?可你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只顾打,真的不把人当人看吗?”
杨志说:“都管,你是城里人,生活在相府里,怎么能知道江湖路途上的险恶?倘若出了岔子,你我都没法交代。”
“少看不起人了,四川,两广我也去过,也没见你这样卖弄啊。”
“现在不是那太平时节。”
“呸,你说这话就该把舌头割了,现在怎么不太平了?”
杨志正要说话,突然看见那边松林里有一个人藏着,张头探脑的,一副贼人的样子。
“俺说什么?这下就有贼人来了?待我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抢我的货物。”
撇下藤条,拿了朴刀,赶到松林里大喝;“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的货物感兴趣?”正是:
说鬼便招鬼,说贼便招贼。
却是一家人,对面不能识。
杨志赶过来看,看见松林里面摆着七辆江州车,还有七个人脱得像个没毛鸡一样在那里歇凉。突然看见有人冲了过来。七人齐叫一声:喝呀,都跳了起来,杨志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莫不是贼人惦记我的货物?”
“你不要颠倒问,我们是小本经济,可没钱给你。”
“你是小本经济,我偏偏有大本钱。”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先说你是什么人?”
“我们弟兄七个是亳州人,去东京卖枣子,途中在这里经过,因为天热难耐,所以在这里暂时歇息一下。之前听说这里有劫匪出没,我们说我们只有些枣子,劫匪也不会劫我们。所以才上了岗。刚刚听见有人上来,我们只怕是歹人,所以让这位兄弟去看看。”
杨志道:“原来是这样,看来你们也是一般的客人,我们也是看见这个人探头探脑的,只害怕是歹人,所以过来看看。”
“客官拿几个枣子去吃吧?”
“不了。”
说完,杨志就回去了。老都管说:“既然有贼,那我们就走吧。”杨志说道:“我还以为是歹人,原来只是一般的客人。”老都管说道;“像你说的,他们都是每命的。”
“别这样想闹,只要没事就好了,那你们就先歇歇吧,等凉了再走吧。”
众军汉看见杨志终于低了头,做出让步,都笑了,他们笑的真开心啊。杨志也没理会他们,把朴刀插在地上,去另一边的树上坐着歇凉。
过了一会儿,只见远远地有一个汉子过来了。他挑着一副担桶。边唱边走上来,他唱道:“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王孙公子把扇摇。”他边唱边上来,也在松林里歇凉。众军士看见了,就问他桶里装着什么。那汉子答道:“白酒。”众军问道:“挑到那里去?”
“挑出村里卖。”
“多少钱一桶?”
“五贯足钱。”
于是他们又商量着买酒吃,毕竟这天太热了,买一些酒来吃解解暑气也是好的。只可惜众军士的想法虽然好,杨志又怎么能答应呢?杨志太谨慎了。看见军士在那里凑钱,就问:“你们又要做什么?”
“天太热,买碗就吃。”
杨志拿起朴刀就打,骂道:“你们没有得到我的允许,就要胡乱买酒吃,真的是得寸进尺,好大胆!!!”
“你没事又来捣什么乱?我们凑钱买酒吃,关你什么事?又来打我们?”
“你们没有见识有知道什么?只顾着嘴上吃喝。完全不知道有多少好汉被蒙汗药给弄倒?”
这一说可把那个卖酒的汉子给气到了,冷笑一声说道:“你这个人真是不懂事,我好心卖酒给你们,你却说我这酒里有蒙汗药。早知道我不卖给你们,也没有这些个闲言碎语了。”
这边正在吵着闹着,却看见那伙卖枣子的提着朴刀出来了。
“你们在吵什么?我们休息都休息不安稳。”
“我挑着酒来卖,因为天热在这里歇凉,他们来找我买酒吃。我还没卖给他们,这个人说什么我的酒里有蒙汗药,你说好笑不好笑?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事实上也多亏杨志谨慎的心理,若是这些军士能够听杨志的,也不会被蒙汗药药倒,生辰纲就不会丢。而晁盖等人也没法顺利地夺走生辰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