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拜访规矩繁琐,好在北景辰与朝中大臣没有太多往来,只将需去的各宫去完便清净了。
楚无怜再见北景辰已是初九了,他在后院练剑,突然一根长树枝向他袭来。他出招去防,若不是北景辰拿的是树枝,他今日胸口中是要被刺上一剑的。
“你这几招,姿态是好看,剑出也有力,但太易被破。”北景辰收回手中的树枝,丢给沈怀苍:“你若将刚才最后那一招加上回剑,像我刚才那般破你剑法时候,你就能轻易躲开了。”
楚无怜怔了怔,提起剑又将刚才那几招重新做,最后加上了一招回剑。北景辰走上前握着少年的手带着他比划了下:“收时还得快两分,回剑时力度再大一些。”沈怀苍站在一旁竟没想到他家殿下亲自来指点这南楚小殿下的剑法。
“这样呢?”楚无怜询问着,照北景辰的方法又练了一遍,他自己感觉也好一些。
北景辰肯定的笑道:“不错,怜儿对剑法极有天赋。”他是没看错,是个可教的孩子;“你年纪还尚小,虽每日苦练剑法,但缺少实战,攻守之上还都需加强。”
楚无怜颔首点头,在北景辰的指导下将招式练了好些遍,收剑时额间都冒了汗。北景辰抽出锦帕欲要给他擦汗,他连忙接过锦帕自己擦了起来:“多谢殿下。”
北景辰见这孩子擦个汗都是轻轻柔柔的,这般单薄的小身板怎么会喜欢舞刀弄剑的。他笑了笑道:“明日申时,我来院中好好教你。”
“那今日呢?”楚无怜倒是难得自己这般主动询问。
“今日便要走了,我答应你,明日以后只要有时间我便教你。”这孩子还当真是喜爱剑法,也不知是不是随了他的母亲。明明与他王兄长得七成之像,性格爱好差异这般大。
校场之上摆了一排箭靶,北陵王在皇子们还没到时,就已经张弓射箭了。他身后是站着的北景皓,虽是皇子毕竟是个孩子,兴奋的拍着手:“父王真是厉害,箭箭中红心。”
“辰哥哥。”北景皓转头就看见北景辰进了校场,今日穿着一身素衣,头发以簪束起,给他平时的俊傲添了一丝柔软。他飞奔过去,北景辰一把抱住他,将他举的高高的:“皓儿过年吃胖许多,变沉了”
北景皓撅着嘴:“明明是辰哥哥自己那日在母后那说,皓儿太瘦该多吃。”从北景辰身上挣脱,假装生气的双手插着腰。
“小七就是爱老四,二哥去见你时,就未看你这般粘我。”来人是北景逸,一身金丝绸缎衣,就连来校场头上都是带好玉冠,自己乃是皇子身份衣着上自是不可马虎。
北景皓打趣着:“二哥每日穿得如此雍华,我每日都是滚在泥土上的,粘着二哥,我怕将二哥的衣服弄脏了。”他是不喜自家这个二哥的,占着母亲得宠,嚣张的很。
童言无忌,也就是北景皓这个年纪敢这般说,北景辰心想若是楚无怜也能像南景皓这般开朗可爱,倒也不错。
“哈哈……小七若是在夫子上课时,也能这般回答,父王当是高兴极了。”北景逸话刚落音,北陵王便持弓走来了。
“父王。”二人皆弯腰行礼。
“今日就我们父子几人,无需这般拘谨。”北陵王拍了拍两位儿子的肩,北景逸相比北景辰确实要单薄些,毕竟同他在战场的两年,身体要强壮许多。
“老三来了。”北景桓来的最晚,对北陵王行了礼,打趣着自己:“孩儿竟是最晚一个来此的。”
不想让这些皇子们有所约束,北陵王便远远的坐在亭下,品着茶。在射箭上,定是北景辰定是占上风的,他母亲虞乐未进宫前,极爱骑马打猎射箭。在其他皇子年幼时还在写字读书时,虞乐便已教北景辰射箭了。
“老四同我与老三比试,那我们必然是会输了的。”一番射箭下来,北景辰次次都赢,北景逸便有些不悦了。
北景桓笑了笑:“二哥,老四同父王上过战场,自然是比我们要厉害些的。”他这话说出来像是夸北景辰,就更加惹得北景逸不悦了。
“老四既然厉害,那就蒙眼射吧!”北景逸招了招手,侍从便拿了一条黑色长凌来来。没有任何商量的,他就将长凌递给北景辰。
北景皓白了一眼身边的人,走到北景辰面前嘟囔着:“二哥就会欺负人。”若这孩子不是嫡子,这般口无遮拦在皇家也是难以立足的。
“那就按二哥意思吧!”北景辰蒙上双眼,北景皓年纪还小,就退到了圈外,让其余三人比试。
北景逸三箭,两个九环,一个八环,北陵王在亭里称赞着:“好,逸儿箭术进步不少。”两旁的侍从和宫人听王上夸人,定当是跟着拍掌叫好。
北景桓在武上,一直都是偏弱的,善于内政,若有棘手的奏折,北陵王都是会和他商讨的。三箭,都是七环,即使输了,他摇着头,大方承认:“哎,这箭术我确实不及二哥啊!”北景逸听了他这话,得意的笑了笑,对着北景辰说:“老四,到你了。”
“辰哥哥加油。”北景皓就是偏心的,这是皇宫众人都知道的,他幼时不爱读书。只有南景辰从不问他课业情况,还会偷偷带着他出宫去玩。他不爱读书,却爱钻研医术,北景辰可没少给他当活靶子。
北景辰蒙着双眼,拉弓气势依旧丝毫不减,第一箭中红心,南景逸手指尖的石子蠢蠢欲动。
第二箭只有五环,第三箭六环。
“军中都传闻,四弟箭术了得,即便蒙眼也是能箭箭中红心,今日一看,四弟输给了这一条长凌啊!”北景逸带着些轻蔑的语气笑着,话刚落音北凌王就走了下来。
北景辰取下双眼上的长凌:“二哥也都说了,都是传闻罢了。”这宫中军中谁人不知这北景辰自幼就受虞乐娘娘教诲,年幼时候,剑法,弓箭,骑马都是强于其他皇子的。那时虞乐娘娘的得宠可不是如今哪个妃子能比的,即使一个妃子带着自家皇子整日习武,都没有人敢说半个字的。
“哈哈……老四若不是蒙着眼,你们哪能赢的了他。”北凌王看着眼前的一排靶子上的箭,想到这孩子年幼时,他母妃虞乐带着他射箭时的模样。他望了眼北景辰:“辰儿今年二十有一,该娶妻了。”
娶妻,北景辰倒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正色道:“未遇意中人,辰儿还不急。”
听到这句意中人,北凌王突然脸色变得铁青皱着眉头:“意中人,呵呵……你母妃曾说我是她意中人,可后又如何。她说我非她良人,既也不是意中人。”
“父王是一国之君,必然无法此生只顾一人心,母妃性情中直,这您是知道的。”北景辰哪能不了解他母妃的性子,性情刚烈,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即便面对的是帝王,她也亦是如此。这也是为何后来,上虞宫难得帝王踏足,她自己也不再愿出上虞宫一步了。
北凌王冷笑一声:“我乃一国之君,万事皆以天下事为主,怎能只顾得了一人的心。”北陵王一脸严肃的问北景辰:“若有一天,你在这之位上,你可愿为一人弃这王位于不要?”北景辰知,这话哪里是问他的,分明是问母妃的,可想那日父王在母妃那里吃了不少瘪。
无人敢答话,北景逸的脸色也极为难看,虽是低着头目光却恶狠狠的看着北景辰,父王这意思是否是有立自家四弟的意思了。
“罢了。”北凌王有些无奈的闭上眼,为何说帝王之情许诺最不可信,只因他身处局中,亦也是万般无奈。
北景皓转身抱着南陵王,仰起头委屈着一张脸望着北陵王问:“父王是不是生气了?”
北陵王本是有着怒气的,被北景皓这般亲昵的动作倒弄得欢喜些了,他抱起小儿子:“父王没有生气,是你这些哥哥们都太木讷了。”这一下可是三个人都训了,没一个人得点好,三人唰唰唰的将头低的更低了些。
“都回吧!”北陵王将北景皓放下来,牵着他的手,想起那南楚的质子。回头便对北景辰说:“那南楚殿下和皓儿年纪相仿,下次也将他一同带来吧!”
“是。”北景辰应道,兄弟三人看着南陵王的背影,直到消失。
“四弟啊!父王这是有心立你为太子啊!”北景逸当然是想知道南景辰的想法,虞乐娘娘如今虽是不得宠了,可是她父亲可是镇北大将军,手握重兵。
“二哥,圣心勿要揣摩啊!”北景桓提醒着,可他实际上是巴不得他这二哥,最好一直爱揣摩圣心。要是哪日夏家败落,以他这性子定是吃苦头的。
南景辰轻笑一声:“两位哥哥知道我的,带兵打仗倒行。这内政之事,三哥长伴父王左右,二哥又最知父王心意,就莫要打趣我了。”这刚才北陵王问的那句话,在他心中沉下了一块重石。
北景逸和北景桓互看了眼,看着北景辰匆忙离去的背影,没想到这老四还学会挖苦人了。北景逸从怀中拿出玄铁扇,若有所思的敲着打着左手心:“也不知这老四把那南楚的质子,放在自己宫中是何用意?”
“是父王允的。”北景桓轻言道,对北景逸点头行礼:“二哥,我也退下了,昨日父王教与的事物还未办妥。”
北景桓让侍从拿了弓来,又射了几箭:“每日只能办些死事,能成什么气候。”
“殿下,您在宫中势力庞大,娘娘又得宠,夏首辅帮衬着,太子之位定非您莫属。”侍从的话让南景逸心情好了不少,看样子是要去她同母妃商量,不能小看北景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