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铭彦难得没有计较余潇潇的胡说八道。盯着她瞧了片刻,便神色不明,未发一言地上车离去。
看着车子离开,余潇潇松松眉头,轻轻地吐了口气,如蒙大赦。
萧瑾安将她的神色变化收入眼底,有些好笑,话里温和宠溺。
“还去吃饭吗?”
“去啊!”
余潇潇将心思收回来,飞快地回答。
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重新回来。余潇潇想过,是势必要见一些老熟人的。她做好了所有淡漠疏离的准备。却没想到,在一个星期后与程铭彦的交锋上就慌乱失措,无从应对。
不仅如此,对于陈墨,她也依旧狠不下心来,毫无办法。
自从那天在大楼下见到程铭彦,余潇潇便知道自己回来的消息瞒不住。可令她意外的是,陈墨当天下午便闯进abo,二话不说将人拉着往外走。
“陈墨,我还没下班,你放手。”
“不放!”
陈墨的声音沉闷,虽刻意冷了几分,余潇潇却听出了几丝害怕颤栗。
想到当年走得毫无消息,余潇潇心里叹了口气,也不再挣扎多说,任他拉着出了公司。
被人拘在车前,沉着脸色打量了半晌,余潇潇见他脸上丝毫没有转晴的迹象。忽然偏头朝陈墨笑了笑,出声歉疚。
“对不起。”
明明是语气轻快的三个字,陈墨却忽然想起了这三年来余潇潇独身在外,也并非轻易。他莫名心软,缓了脸色,嘴上依旧不饶人。
“陪我去喝酒!”
“好。”
“萧二哥,”关于借住萧家,余潇潇觉得最不方便的地方就是出门回去总是被人束缚。她听着电话那头接通的声音,叫道。
“恩!”在一阵匆匆忙忙起身出门的动静后,萧瑾安温和舒朗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
“出去和朋友玩了?晚上早点回来,需要我去接你。”
虽然克制了语速声调,余潇潇还是听出了着急的丝丝意味。她以为是萧家长辈出了意外,颇为担心。
“没事,你在医院?出什么事了?”
“恩,”似是没想到会被余潇潇听出来,萧瑾安顿了顿,“是个朋友,不要紧。”
见电话那头的人并不打算多说,余潇潇应声挂了电话。
陈墨单手开车,眼神在余潇潇脸上不住来回。见她视而不见并不打算解释,才醋意开口,装模作样地感慨。
“以前还说当我是弟弟,一别三年,果然什么都不一样。”
“你认识的,萧家二哥,萧瑾安。当年被他无意救下,带去了美国,这次一起回来的。”
余潇潇无奈地瞥了陈墨一眼,不再理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眼里忽然暗了下去。她由着目光在窗外随意流连,竟随手指着一家酒吧,逼着人下了车。
“不是说好陪我喝酒,地方不是应该也由我定吗?”陈墨注意到余潇潇自车上说完话便心情不高,他跟在她身后,故意和人吐槽,活络着她的性子。
“下次!”
皱了皱眉头,在进门的那一瞬,陈墨忽然看见个熟人。
“呦,这不魏少?今天怎么喝了这么多,不怕回去沈娇倩扒了你的皮?”
余潇潇并不认识魏央,却在听见沈娇倩的名字时,眉头一紧,将目光投在了对面男人的身上。
陈墨因为余潇潇,和程铭彦从来不对头,对于他“狐朋狗友”的魏央也向来没有好脸色。
魏央似乎早已听惯了陈墨的无赖嘲讽,连个正眼都没有瞧去。反倒是打量余潇潇的目光,和她在空中撞了个满怀。
虽然脚步虚浮,通身散发着淡淡的酒气,但余潇潇还是从魏央的眼里看出了熠熠的清醒,以及毫不掩饰的厌恶。
厌恶?对自己?
她有些疑惑,待想要再仔细探究一番时。与陈墨一样的嘲讽语气,却在耳边响了起来。
“余潇潇?当年你不是死在了码头?”
敌意,毫不掩饰的敌意。
余潇潇冷漠抬眸,虽不知道他对自己哪来的怨恨,却还是皮笑肉不笑,不甘示弱的回击了过去。
“对不起,我活下来了,真是没能遂愿。”
“魏央,你好意思和一个小姑娘辩嘴。真他妈越活越回去了。潇潇走,别理他,神经病!”
陈墨似乎不想多提当年之事,拉着余潇潇便往酒吧里走。
魏央一个人站在原地,目光始终在她身上停留,没有挪地。
眸中讽刺深沉,感叹好笑,情色多变,却最终有几抹安慰停了下来。
她回来了。
也好,倩倩便不会再有那么多的歉疚感。
虽说叫自己来陪他喝酒赔罪,可进了酒吧,陈墨丝毫没有强迫余潇潇,自己拎着度数颇高的酒,便一杯一杯灌了下去。
有些埋藏至深的情绪,随着神经的麻痹,一泻千里。
“……”
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终日饮酒,上瘾麻痹的日子。陈父和余潇潇突然接连的去世,几近将陈墨逼得喘不过气来。
余潇潇无比惊讶,忽然想起了当年与他通的最后一个电话。
沉声叹气,这个世界果然对谁也没有留情。
余潇潇摇晃酒杯,看着玻璃壁上晶红色的液体肆意滚动摇曳,闭了闭眼,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