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了，覃煜城依旧坐在病房的沙发上陪着她。

除了吃饭、回去洗澡换衣服、医生或护士召唤，或者去看保温室的孩子，其他时间他都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脑、看手机、看杂志，偶尔跟她说句话，不多聊。

这样的日子，牧歆瑶不觉得难过反而觉得很幸福，她知道这是她偷来的。偷来的东西，总是不属于自己。可她私心的希望，时间在长一点。他陪伴她们的时间更长一些，让孩子多些与父亲的回忆。哪怕女儿现在什么都不懂，也是很珍贵的。

覃煜城出门看孩子去了，看护丽莎在帮忙收拾东西。

牧歆瑶挨过了伤口疼痛难忍的时候，除了不能下床随意走动，她好了很多。她不能躺太久，也不能坐太久，但是又不能频繁换姿势怕裂了伤口。所以，即使她一天什么也不做，也够她折腾了。

“太太，先生对您可真好。”丽莎在沙发边上坐着折刚刚消完毒拿回来的婴儿衣服，有些羡慕的跟她闲聊。

“为什么？”她发现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现在是看护，都这么说。

“先生一看就是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时间定是很宝贵的，可他却没有丝毫不耐烦，天天坐在这里守着您。虽然我发现您俩互动不多，可看上去却很温馨幸福。”

是这样的嘛？牧歆瑶在心里偷偷问自己。

“而且，我发现先生特别喜欢孩子，基本您睡下的时候他都是站在保温室那里看着孩子。”

“他，他喜欢嘛？”牧歆瑶有些不敢相信，她以为像他这种人如果不是他自己的孩子，他应该不会喜欢吧。

“我看他挺喜欢的，每次他站在保温室外面的时候，脸色都很温柔，他一定不知道他当时的那副神情。”丽莎想，这应该就是喜欢了吧。而且先生每天都会给孩子拍一些照片留做纪念。

“是嘛。”

牧歆瑶神色不明的笑了笑。

宝宝，丽莎阿姨说你的爸爸很喜欢你，你知道嘛？你要是能懂的话，应该会很高兴吧。

“是啊。夫妻俩就是要这样平平淡淡的相处才能细水长流，那些经常吵吵闹闹或者爱的死去活来的夫妻都是处不长久的。”

“...可，可是我们不是夫妻。”

“咳咳..太太，您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们不是夫妻，他只是我的一个朋友。”牧歆瑶很尴尬，她已经跟医生和护士都解释过不下三遍了，如今还要跟看护解释一遍。

“哎哎，不好意思，是我，是我弄错了。太太，您别介意。”丽莎有些尴尬，她看那位先生平常除了不帮太太洗澡换衣服之外，其他的事情都会做，晚上还在医院陪护，早上才回去洗澡换衣服。她一直以为两人是夫妻来着。

“没关系。”牧歆瑶浅笑着摇头，“因为孩子是早产，当时情况挺复杂的，他就在这守着帮忙了。”

“嗯嗯。”

丽莎应下也不敢在随意开口了，怕一时又说错话，惹东家生气。

覃煜城回来了，把今天拍的孩子的照片发给了她。

丽莎忙完这边跟牧歆瑶打了招呼去另一家帮忙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俩了。

牧歆瑶看着手机的照片，细细看着，然后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下次你拍照的时候，可以先点一下聚焦，把屏幕拉近，然后调下光在聚一下焦，拍出来的照片会亮很多。拍照的时候，稍微找一下角度，不一定要正对着宝宝拍。有的侧拍出来的照片会更好看。你，你觉得呢？”

照片里的小宝贝一天一个样，可是他的拍照技术却还停留在原地。要是哪天小丫头长大了看到照片里的自己估计会嫌弃他的拍照技术的。

覃煜城没想到她会点评他的照片，还询问他的意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是不是我要求太多了？”牧歆瑶有些担心。毕竟他只是善意的帮忙。

“没有，我是不太会拍照。”他一直觉得小孩子照出来都差不多。每天拍给她看是因为她现在不能动，没办法看到孩子，怕她想，怕担心。

他原本想在孩子的保温箱里装个摄像头的，这样他们在病房里能时刻看到孩子的情况。但是医生说摄像头运转的时候会有辐射，小宝贝是早产儿，尽量避免使用。所以，他就放弃了。

出生那一刻，他抱过的孩子，如今差不多变了个模样。孩子在保温室里被养的很好，小脸张开了，肉嘟嘟粉嫩粉嫩的，眼睛又大又亮的，像个芭比娃娃一样。他有时看着看着不自觉就入了神，以后，他也想要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宝宝。

“嗯。拍照很简单的，如果你愿意学的话，我，我可以教你。”

覃煜城看着她，突然想起她好像在学校里学的也是摄影专业。“不用，学了以后也不一定能用得上。”

“嗯。”

听到他的拒绝，牧歆瑶也没在继续。她想到什么，突然小心翼翼的开口，“你觉得宝宝怎么样？”

“挺可爱的。”这点，他不否认。

“你会喜欢她嘛？”

覃煜城有些疑惑的看着她，牧歆瑶被看的有些心虚，“我就想问问，毕竟你是她出生以来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想知道，如果你知道她是你的女儿，你会喜欢她嘛？还会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嘛？

“应该会吧。”如果不把对牧歆瑶的排斥考虑进去，单纯的只考虑孩子，他应该会喜欢吧。他比覃沁大好几岁，一直陪伴她长大。从刚刚出生的小婴儿到现在的大姑娘，他对小孩子这种生物尚能接受。

“嗯。”

并不是预想当中的答案，牧歆瑶有些失落，可她不敢表现出来。

话题终止，两人没有交流，气氛一下子沉静下来。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两人并没有过多的交集，覃煜城放下之前的偏见来评论的话，算是相安无事的。她好像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样子，完全不是之前的那个样子。他想，如果之前她也是现在这个样子，或许那时就不会闹的那么不愉快，他估计也不会那么排斥她。

她好像知道他对她一直保持疏离，也没有试图想要改变什么，做什么说什么都过份小心了。

不过，对于他自己能做到这份上来说，覃煜城觉得仁至义尽了，算是对以前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的补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