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长安忽略了掌柜们激动的眼神,故作淡定的问道:“不知各位掌柜们,你们平时都在用什么方法记账?”
这次,掌柜们都没有贸然开口。
刚刚胡少爷这手,着实把他们都给震惊住了。
掌柜们怀疑胡少爷这么问,还有后手。
私下交换了一轮眼神,老成持重的杂货铺陈掌柜谨慎的发言道:“把每笔收支都登记在专门的账簿上,然后每日结出余额。不知胡少爷这样子是否合理?”
“合理,也不合理。”胡长安故作神秘的微微一笑。
“不知诸位是否觉得,这样每日登记很容易出错?”
“自然是容易出错,不过胡少爷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性急的宋掌柜听罢,不由疑惑的反问道。
诚然,掌柜们知道这样子记账容易出错。
一个小小的食肆酒馆,每天少说也有几十笔甚至上百笔不同种类的业务。
掌柜们能做的,也只是尽量细心的把每一笔业务都记录下来,然后每天盘点库存的铜钱数量。
尽管会出错,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要知道这些记账的方法,可是从这些掌柜们的爷爷辈,甚至祖爷爷辈就传下来了。
经过一代代人的完善,相应的记账技术早就趋于成熟。
这些掌柜们实在是想不到,这胡少爷如何才能改进记账技术。
胡长安微微一笑,继续点拨道:“不知诸位可否想过,把一笔业务记两遍?”
“记两遍,这难道不是单纯的加大工作量么,该错的还是错。”掌柜们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窃窃私语道。
胡长安轻咳两声,打断了掌柜们的交谈,继续说道:“大家不妨想一想,一个商户是由什么组成的?无非就是资产,负债和属于主家的权益。”
“假设现在所有人都掌管着一个酒楼。”
“资产,就是酒楼拥有的财产,譬如酒水和桌椅板凳之类,都是酒楼的资产。”
“负债呢,则是别人欠酒楼的钱。”
“属于主家的权益,则是应该上交胡家的铜钱。”
“一项资产的增加,必然会导致负债或是主家权益的增加。”
“譬如收到一个客人的酒钱,增加的就是资产和主家的权益。”
“收到一个客人赊的酒钱,增加的就是酒楼的资产和负债。”
“以此类推,酒楼中所有的业务,都能用这三个元素表示。”
“如果记账正确的话,酒楼中的资产数永远等于负债数加主家权益。”
“一旦这个数字不相等,就说明各位掌柜的们记账记错了,就能及时改正。”
“而且,这种方法不仅能看出账有没有记错,还能随时看出酒楼中有多少资产,多少负债。”
“不同的商户用相同的方法记账,还能方便少爷我随时查账,计算盈利。”
“此方法名为复式记账法。这里是我之前整理的有关复式记账法的主要规则,大家可以互相传阅着看一下。”
说罢,胡长安命点荷取出一沓早已准备好的宣纸,拿给各位掌柜传看。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饶是有着系统加持,胡长安也是感到颇为吃力,胸口隐隐作痛,差点一个支撑不住又倒回床上。
不过一想到马上就又能收获一波崇拜点,胡长安顿时精神了许多。
有了崇拜点,就能去买肥皂和香水的制作方法了。
到时候摆在自家杂货铺和酒楼一销售,这崇拜点绝对是滚滚而来。
掌柜们传阅着胡长安写的复式记账法理论,不由为之一振。
没想到平平无奇的记账方法,竟也能被设计的如此精巧。
这样一来,再也不用担心忙中出错,记错账了!
这简直就是算学界的一大进步啊!
【叮,宋掌柜对您的崇拜值+3】
【叮,王掌柜对您的崇拜值+3】
【叮,刘掌柜对您的崇拜值+3】
......
其中,一些心怀鬼胎的掌柜也是暗中懊丧。
原本只要和主家管事的搞好关系送点礼,大家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自己记得账别人也不一定看得懂,贪一点也没人能看得出来,只要不太过分就好。
现在倒好,所有人都用一样的记账方法,还是主家少爷发明的新式记账方法,这贪没贪,可不是一目了然了么。
自己的油水,又少了好多。
......
胡长安可不知道掌柜们心里的小九九。听着清脆的系统音,胡长安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又离成功更进一步!
眼看掌柜们看的差不多了,胡长安便挥挥手示意掌柜的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顺便吩咐点荷督促所有胡家掌柜都早日用上这种记账方法。
这不仅是为了赚取信用点,更是为了胡长安日后的商业帝国铺路。
......
傍晚,胡惟庸披着晚霞,踏入了胡府的大门。
进府,照例是一桌丰盛的晚餐。
尽管朱元璋登基后大力提倡节俭,但是作为当朝第一丞相,胡惟庸的餐桌还是显得非常丰盛。
烧鹅,炒羊肉,香煎鱼......应有尽有。
食物的摆盘,也异常精致,就连筷子也是高档象牙筷。
结束了一天的忙碌,胡惟庸优哉游哉的享受着美食,好不惬意。
正吃着,一旁的妻子刘氏突然开口,给胡长安上起了眼药:“老爷,今日少爷伤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还命人召集了商号的掌柜来府里,像是在向他们教授什么知识呢。”
胡长安是小妾王氏所生,作为正妻刘氏自然是看胡长安万般不顺眼,很难说胡长安的学坏没有刘氏的一份功劳。
这不,胡长安伤还没好,刘氏就开始作妖了。
“什么!召集商人传授知识?”胡惟庸听罢,登时大怒。
士农工商,商为贱业,这可不是说说而已,而是深深烙印在每个大明人心中的铁律。
胡惟庸原本世世代代都是农籍,好不容易在乱世中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跟随朱元璋,才获得了士籍,自然是万分珍重。
平日里,胡惟庸作为当朝丞相,士族之首,连听管家汇报商号收成都不屑,谁曾想竟然被儿子偷家。
教区区商人识文断字,简直就是自甘下贱。
胡惟庸刚想发作,喊儿子过来训话,却转头想起儿子正骨折躺在床上无法下地。
胡惟庸只得草草吃完晚餐,袖子一摆,便朝胡长安所在的东厢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