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厢静坐,最后还是卢月额上的伤让她实在忍不住了,那里隐隐的刺疼,又加之到了半夜外面冷气袭来,伤口就更加疼了。
她小心翼翼的从瓷瓶中弄出点药来,往额上涂抹,可由于根本看不见伤口,每每一个不小心竟弄的伤处更加疼了起来,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徐阶在边上看着她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处,竟然隐隐有鲜血冒出的架势,又考虑到对面之人的身份,自己这样坐着着实不太好。
“公主若不嫌弃,便由下官替您敷药吧。”
这是个可行的法子,但男女有别,卢月犹豫了。
伤处传来的疼痛使的卢月并没有犹豫多久,已经是重活一世的人了,许多东西其实可以不用看的那么重,如果只是枯守着礼法,那最后难受的只会是自己。
卢月浅浅微笑,“那就多谢徐大人了。”
徐阶接过药瓶时,不小心触上了卢月的指尖,是冰一样的冷。徐阶心下惊疑,面上却不动神色,他与承平公主并不相熟,只是远远看过几眼,但承平公主的风评却如雷贯耳,坊间只知道她是南帝宠出来的公主,却不知她真实性情,跋扈嚣张,目中无人。
试问这样一个公主能耐着冷与疼,还这么久?
徐阶一边轻轻为卢月额上抹着药,这伤口很大,也难怪会流那么多血,只怕以后要留疤了,也不知承平公主回去后该是怎样的暴怒。
“公主怎么会在这儿?”
徐阶试探性的问,卢月也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本公主本来是出宫有事,没曾想竟然被歹人给迷晕了,一醒来就到了这儿。”
虚虚实实,这样也不会惹人怀疑。
“何人如此大胆,天子脚下竟也敢行此腌臜。”
堂堂公主竟然在皇城里被人给掳走了,说出来都没人信的。
“我也不知道,回去后一定将那伙人揪出来,到时候定然让他们好看。”
“公主说的极是,天亮之后,臣亲自送公主回宫。”
徐阶的脑子转的很快,瞬息之间他已经想通了,只肖让她记得自己今日这救命之恩,日后光说承平公主这个身份,他行事上就会便利许多。
“如此便多谢徐大人了。”
不多时寒风拍打破门声中夹杂着沙沙声,顺着窗户的破洞处,借着暗淡光线,两人皆看到了自上而下的茫茫雪白。
竟是下雪了。
徐阶收转回目光,往火堆里加了把干柴,想了想又脱下了身上的外衫,披在了卢月肩头。
还带着暖意的外衫让卢月心头一动,这么冷的天,这人竟将自己的外衫给了她,可见这人也不像他表现的那样冷漠嘛,那温暖连带着似乎涌进了心间。
“多谢徐大人。”
徐阶本来只是无意之举,可不知怎的隔着火光他似乎从那双眼里看到了发自内心的感激与谢意。
真诚这东西从他十八岁生死一线的那刻起便再没从人眼里看到过,可笑的是他如今竟然在了整个南朝最嚣张跋扈的公主眼中看到了,一定是眼花了。
“公主无须客气,这些都是臣应该做的。”
卢月也因着他这句话,一颗有些晃动的心,重归于安静,她又忘记了,人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自己的目地的,她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被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