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红火,屋内烛火摇曳,男人坐姿端正,样貌隐于烛火阴影下,忽明忽灭。
颜绾书只看得见他那一身黑色锦衣,金色丝线游走在锦袍上,一股压力随之而来,是她那便宜夫君没跑了。
她敛了敛眉,轻咳一声,装模作样的屈膝意欲给他行个礼。
然而她刚刚穿过来,没能适应这庞大的身躯。
只听噗通一声,众目睽睽之下,她跪了?!
跪了!!!
心底宛若有恶龙在咆哮,她觉得太丢脸了。
减肥!她一定要减肥!!!!
颜绾书绷着神色,看了眼身侧的和芷,和芷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的伸手要去扶。
“出去。”
低沉的声音夹杂着冷意,蓦然的传出,室内的温度骤然都降了几度。
和芷伸出去的手一愣,颜绾书对着和芷摇了摇头,和芷收了手后目含担忧的退了下去。
膝盖刚刚那一下磕的着实疼,眼看着自己起身是没办法了,颜绾书便身子后仰,直接坐了下去,将腿盘起来,宛若打坐的模样。
她寻了个舒服的坐法,抬眸时,眼中难掩惊艳。
书中诚不欺我。
燕青冥当真是生了一副好相貌。
剑眉凤目,鼻正唇薄,那一双眼睛漆黑如珠,极其薄凉。
此刻,他起身至她身前,蹲下身子与她平视,蓦地伸手掐住了她的脖颈,逼着她扭头看向身侧。
也是直至此刻,她才看到了里屋的横梁之上,一具尸体悬挂在那。
那具尸体已被血染红,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血,舌/头吐出,眼睛瞪圆,四肢都断了,却被绳索拼接在一处,宛若提线木偶。
巨大的冲击力让颜绾书身子颤了一下,一声尖叫压在嗓子里,瞳孔微缩,脸色惨白,恶心感直冲上来,拳头紧握,死死的克制住,这才将那感觉压了下去。
颜绾书:死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一声低笑忽的自燕青冥的嗓子里发出,宛若午夜惊魂,他悠的松开了手,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垂着头的颜绾书,脸上表情寡淡,漫不经心的用帕子擦了擦手。
“本王的王妃……”
低沉的声音悠的断了一下,忽高忽低,意味不明。
“甚是有趣。”
直至那脚步声远去,颜绾书再也忍不住的趴到一旁猛吐了起来。
“呕~”
刚刚吃的全都吐了出来。
这男人太抠了,不就是吃了你一点东西,犯的着让她全吐出来吗?!
一回头,看见那尸体,她忍不住的再次吐了起来。
刚沐浴过后,又是受了风又是惊吓的,颜绾书没能抗住的当夜便发起了高烧,梦中时不时的都能梦见那男人阴晴不定的表情以及那句‘甚是有趣’。
吓得她惊醒好几回,直至天明才好了些。
和芷在一旁急的团团转,看见她退了烧清醒过来,猛然落泪,抽噎着。
“小姐您可万不能再惹王爷生气了,再这样您这是要没命了啊,奴婢之前还以为您想通了,没成想您还惦记着……您受了苦,他丝毫未见,您又何苦呢!”
哭哭啼啼的声音吵得颜绾书头疼,细问之下反应过来了。
她就说这本不该出现的人,为什么来了!!!
原是这原身早就提前‘表明忠心’,让她的丫鬟小崔在新婚夜送信给二皇子告诉他,抵死不会失/身!
昨夜那尸体便是小崔的。
燕青冥肯定知道了信的内容,所以才杀了她。
颜绾书被气得心梗,径直仰面躺了下去,连忙想想还有哪些细节给忘了,可不能再出现这事了,再来两回,她怕是真要如和芷说的那般要死了。
和芷见状,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其实……其实王爷也就是面硬心软,您瞧昨儿个那两个说您坏话的人可不都被王爷给杀了,他是在维护您呢,您可别惹他生气了……”
颜绾书坐起来,打量着和芷。
实在是没看出来她是怎么能说出燕青冥是‘面硬心软’这四个字的。
这妥妥的就是个杀人魔啊,一天内杀了三个人,简直丧心病狂!!!
他那哪是维护她,分明就是为他自己!
不行不行,这睡美男的事情她还是别想了,吃吃喝喝就挺好,她一定要离他远一点,小命要紧!
“和芷,快快快!”
“小……夫人,奴婢在呢,怎么了?”
“我饿了。”颜绾书本想吃点肉,一想起昨晚那场面,顿时没什么胃口,换了些素的。
和芷去准备,她重新沐浴了一遍。
今日的阳光不错,她躺在院中的躺椅上晒太阳,声音软软。
“以你的名义给那小崔的家里人送些银两去吧,别让人知道。”
她闭着眼睛假寐,声音小,和芷却是听清了。
***
颜绾书安安静静的在府内待了两天,没再看见过燕青冥,心情也渐渐的好了起来,最多的时候便是躺着,身侧自有和芷给她喂吃喂喝。
偶有心血来潮想要减肥的时候,便被这懒劲给打发了。
借口都一样,她刚穿来还没享受两天咸鱼的日子,再等两日,闲的和芷都看不下去了,想让她起来动两下。
“夫人,明日该回门了,您起来瞧瞧还有什么东西要添上的,奴婢再去准备。”
提起这事,颜绾书总算来了点精神,将脸上的黄瓜片拿掉,半坐起身看着和芷拿过来的名单。
她看了两眼点点头,估摸着差不多了,便没说些什么。
随即,又躺了下去。
“和芷,再拿些黄瓜来。”
“夫人,您脸上没地摆了。”
“不放脸上。”颜绾书闭着眼睛,伸手摸索着从旁边盘子里捡了两块放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唔吃。”
和芷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又去给她切了些。
回门日,颜绾书记得原主是一个人回去的,她也没打算叫上燕青冥这个魔头,一早上和芷便忙忙碌碌的。
颜绾书不紧不慢的,直至最后一刻才起身往外走,懒得像是个没骨头似的。就府内到门口的这段路,走走停停的歇了好些时候。
到门口时,才快些,她脚步加快,在和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一掀开轿帘,她猛地又放下。
“对不起,我走错了。”
该死的男人,怎么阴魂不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