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李牧虽贵为天子,但也是男儿身。
毕竟李牧所绘之女子衣样,于当今而言简直是离经叛道。
甄宓贵为皇后,其之所令,他庞涓莫敢不从。然,李牧贵为天子,他庞涓更不敢不尊。
便在庞涓骑虎难下、不知所措时,李牧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庞涓,不早了,你去歇息吧。”
但听李牧这突然的所说,庞涓如蒙大赦般忽而自地上跳起,而后在甄宓的嗔怒之下,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爬出了寝殿。
地上丝帛没了庞涓的掩护,霎时曝露于甄宓眼前。
当甄宓看清这每一匹丝帛所绘之物时,她亦立时羞红了脸。
满面红晕,甄宓檀口微张道:“这……这些便是你那日劝退王莽所论之物?”
瞧着甄宓那一张如水蜜桃般水嫩的面庞,李牧做柳下惠,一本正经道:“这些只是设计图算不得实物,做出来后才是实物。”
听着李牧的解释,再看着这一地的“设计图”,甄宓虽面有羞涩,但其一双妙目里却是闪烁着一种叫做“痴迷”的目光。
将甄宓的“痴迷”尽收眼底,李牧顺手拿起一匹画有图样的丝帛向甄宓做解道:“这款叫连衣裙,你别看它样式简单,它可是最能拉长女子身材比例、衬托女子精致的衣服。”
“拉长身材比例?衬托女子精致?”听着李牧这一个个既新鲜又放荡的名词,甄宓虽面带羞涩,但还是忍不住她的好奇凑到李牧身旁。
闻着自甄宓身上所传来的淡淡芬芳,瞧着甄宓那一副如痴如醉、欲遮还羞的样子,李牧心情大好,越发得意的说道:“当然,若论凸显身材,当属这一款。”
说话时,李牧已是拿起另一幅丝帛。
“这一款乃是凸显之最、裙中之贵,是天下女子之向往,是天下女子之象征。”
但听李牧说的如此神乎其技,甄宓亦不由将半个身子贴到李牧身上,细看了起来。
但见此裙曲线玲珑,浑然天成,只在裙摆处开了一条恰到好处的岔口,甄宓一双妙目仿似是陷入此裙中一般。
“它……它唤什么?”
“旗袍!”
“旗袍?你方才说它是天下女子之象征,此象征何意?”
“长久以来,你们所穿的衣裙大多是束胸宽袍裹肩的样式,这种样式非但不能凸显你们凹凸有致的身材,加之你们身上的更多的还是一种束缚,这种束缚不仅来自于身体、思想,更是对你们精神上的禁锢,甚至于是套在思想上的精神枷锁。”
甄宓虽然听不大懂李牧所用的这些名词,但她却能听懂李牧所向她表达的意思。
而正因为听懂,才使得她的芳心不由一颤。
一双妙目缓缓自旗袍别过,甄宓转而将目光落于李牧身上。
这一落,她这才发现,此刻的她竟与李牧离的如此之近。
两人之间根本无甚距离,而是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这一发现,亦令得甄宓突而想到了今日与他于槐树下的一幕。
一张令人痴醉的面庞越发红润,于红润下,甄宓的心跳亦随之愈发加快。
旁侧有床一张,烛几盏。
微微烛光映得甄宓面庞忽明忽暗。
此刻的甄宓已经忘了来找李牧的缘由,事实上,此刻的她,脑海一片空白,唯有李牧那一张几乎与先帝一模一样的面庞占据了她所有的心神。
看着眼神越发迷离的甄宓,李牧也有些动情了。
便在他正欲凑近嘴巴准备在甄宓那一张樱桃小嘴上小酌一口之时,一道声音忽而于寝殿内响起。
“陛下……”庞涓站在殿门外卑微呼唤。
虽然他的声音已经很小,但落在甄宓耳中,却如一道惊雷般瞬间将她从方才那种迷离中惊醒。
她是惊醒了,也即时收了心神。
但李牧在听到门外庞涓的那声呼唤后,却是做出了一个甄宓怎么也想不到的大胆举动。
浅尝辄止,如蜻蜓点水般在甄宓那一张樱桃小嘴上轻轻一点,李牧也不管是甄宓是否生气,便率先对着门外沉声喊道:“何事!”
“陛下!”但听李牧询问,站在殿外的庞涓紧忙扭捏回道:“陛下还没给小臣安排住处,小臣不知去哪歇息。”
诶?
听得庞涓所回,李牧于发窘下看向甄宓。
“叫他去宣明阁与季将军……”
话说到一半,甄宓像似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忽而向李牧问道:“季江军呢?”
“他?”但听甄宓所问,李牧偏头想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啊,他没在外面?”
“算了!”深深皱起一双黛眉,甄宓似有心事不再言语。
而庞涓得了明确的去处,自是不会再没眼色的去打扰里面的二位。
而里面的这二位,在庞涓那如“及时雨”的打岔后,甄宓对地上的这些“设计图”便也再没了心思。
冷场了!
瞧着面若寒霜,不知在想什么的甄宓,李牧几次张嘴又几次闭上。
或许甄宓亦发觉了她二人之间的尴尬,便在李牧再次欲言又止时,甄宓冷声向他问道:“你想与本宫说什么?”
但听所问,李牧稍作斟酌后说道:“有一件事,我想我应该有必要和你说下。”
“何事?”
瞧着甄宓那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样子,李牧整理语言说道:“兴许我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兴许这事你早就知道。但我还是想向你多嘴一句,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个属下对你有意思。”
李牧虽未言明,但甄宓已然猜到。
“你说的是季大哥吧。”向李牧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甄宓又接着说道:“本宫与季大哥乃同乡。当年十常侍作乱宫闱,费柄携玉玺逃入淮西,致使淮西生灵涂炭,本宫与季大哥也家毁人亡。那年,若非是季大哥带着本宫拼死杀出淮西,便也没有如今的本宫。”
甄宓在说此话时,语气十分淡然,仿似是在叙述一件与她无关的事一般。
“这么说来,你们这也算是患难与共的交情了。”
“确实如此!”接过李牧所说,甄宓继续说道:“淮西季家一诺千金,答应护本宫一生周全,季大哥对本宫只有兄妹之义,绝无你说的那般龌龊之心。在此事上,你确实是多心了。”
当真是多心了吗?
李牧自不会这么去想,昨日在寝殿外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那季明看甄宓的眼神含满了宠溺与关爱,绝非甄宓所说的那般简单。
看来这甄宓并没有认清自己的美貌,看来这甄宓在感情一事上,完全还是个小白!
一道身影正无声无息的站在沉心殿外,当这道身影听到“兄妹”二字时,他整个身子亦是微微一跄。
“谁——”
似有所感,此人忽而回身看向身后。
这一看,他亦抽出佩刀架于来人脖颈。
“季将军,你这是干甚?快……快拿下来……”面露惊慌,庞涓缩着脖子向季明颤声说道。
“原来是你!你在这干甚?”但听所问,季明不为所动向庞涓反问。
“当然是找将军您啊!”
“找我?找我作甚?”
感受着自脖颈传来的冰冷,庞涓惨白着脸色向季明说道:“皇后分小臣与将军同住,小臣找了一圈也找不到宣明阁在哪,故而打算回来询问一下皇后。”
但听所解,季明这才收了戒备。
甄宓方才在寝殿的一番言语虽令季明倍感失落,但只要他一想到他很快便会得偿所愿,便也不再如方才那般心痛。
但见季明脸色缓和,庞涓突而压低声音向他说道:“季将军,方才皇后向陛下过问你呢。”
“过问我?过问我什么?”听得庞涓所言,季明皱眉问道。
“当然是问陛下,将军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