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可是身体不适?”
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季卿眉头微蹙,缓缓睁开如同千斤重的眼皮。
入目的,是金碧辉煌的古代宫殿,和一众古装扮相的男人。
一位身着玄色衣衫的俊逸男人端坐在金灿灿的龙椅之上,锐利凤目微微敛着,唇边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是哪里……她不是被那辆闯红灯车给……
一旁侍从装扮的年轻后生一脸焦急,在桌下偷偷扯着她的衣袖:“殿下醒醒,该您敬酒了!”
季卿下意识抬起头,无数双心思各异的眼睛正定定地落在她身上,仿佛要将她穿出一个洞来。
眉心一阵刺痛,陌生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季卿眸子微张,握着杯子的指尖猛地一颤,温热的酒水顷刻沾湿了衣袖。
“殿下!”侍从林茗低声惊呼,“您没事吧!”
强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季卿轻轻颔首,凭着本能起身冲龙椅上那位威严的年轻君主行礼。“臣不胜酒力,失了礼数,容臣更衣。”
墨楚渊凤目微敛,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季卿死死咬着唇,任由那晦暗不明的目光在她的身上转了一圈,才听到了一声轻笑。
“景王喝多了,醒醒酒去吧。”
季卿恭敬地退出了大殿,背后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什么情况!
她艰难地倚在柱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穿越了也就算了,怎么还穿越在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反贼王爷身上!
季卿攒紧发颤的指尖,脑子飞速运转了起来。
为了完成老王爷的遗志,原身这些年可没少将自己的暗哨渗透进皇宫,今日更是在殿内埋伏了几百名刺客,就等着行刺圣驾好夺取皇位!
可原身出师未捷,反倒先被人毒死在了大殿之上!
此番看似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原身既然遇难,意味着必定有人在暗处插手。
那么……
林茗错愕地看着自家主子脸上丰富的神色变化,试探地叫道:“殿下,您没事吧?”
季卿抿了抿唇,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林茗,通知下去,暂缓计划。”
林茗面露惊诧:“为什么!殿下等这天可是等了很久……”
回想起原身离去之前的锥心之痛,季卿声音都带上了些许颤抖:“酒里有毒。”
“所以殿下刚才,不是装睡?”林茗心中一阵后怕,说着就要上前把脉。
季卿却避过他:“没事,酒本王没喝……不过,今晚准备好的东西,还是先撤下去吧。”
那毒都能让原身致命,把脉要把出来怎么办?承认自己是个西贝货?于是季卿只能小小撒了个谎。
林茗咬了咬唇,面露犹疑:“可是殿下,您已经将‘更衣’的讯号发了出去,看时段,他们应该已经……”
“什么?”季卿脸色一变,直接掉头冲向大殿。
失策了!她只想着得先避开人,精神过于紧张,原主的记忆又太多太乱,竟是漏掉了如此重要的细节!
脑海里闪回端坐龙椅之上墨楚渊那张悠定的脸,也许他早就察觉了这一场行动,提前下手了?
不。季卿摇摇头,若如此合该提前布置再等原主动手直接名正言顺一网打尽才是最省事的,当众宴请亲王再下毒,没有哪个帝王会给自己挖这么大的坑。
在现代,她看过的权谋剧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呢?!
这刺杀成不了,必须拦下。季卿毅然展现穿越人士难得的优良心理素质,加快了脚步。
回到大殿,还是一副觥筹交错的景象。
季卿定睛望去,那高位之上却空空如也。
他不敢耽搁,连忙捉住一个宫女问道:“陛下呢?”
宫女看着季卿雌雄莫辨的脸蛋愣了愣,脸上飘起一抹可疑的绯红。
季卿以为她被自己吓到了,于是放缓了声音又问了一遍,宫女才支支吾吾言道:“陛下,去更衣……了。”
遭了!按照原主计划,本该是她故意打湿皇帝的衣服引他去内殿更衣,她的几百暗卫事先都埋伏在那,这狗皇帝这简直是上赶子送人头!
季卿匆忙朝殿内赶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尽管这一路并无宫人,他还是觉得总有目光如影随形,仿佛随时都会从暗中射出一柄利刃取她性命。
幸而清澜殿前一片幽静,只能听到阵阵虫鸣,并无半点砍杀之声。
“赶上了?”
沉重的宫门缓缓开启,一道寒芒破空而来,直直钉在了季卿面前的柱子上。
冷汗瞬间淌下,季卿顾不上别的,立刻冲入殿中。
清澜殿里立下乱作一团,宫人们四散奔逃,哭喊吵闹。
“有刺客!有刺客!”
“来人呐,快保护陛下!”
披着外衫的墨楚渊,手中握着装饰用的佩刀,干净利落地洞穿了刺客的手臂。
蜡烛掉落在地,在地上燃成一团灼热的焰光。
墨楚渊的身后,利刃闪烁着赤色的寒芒。
“陛下!”
季卿顿时心头冰凉,若是皇上真的死了,那下毒之人要的,恐怕就是剿杀“弑君反贼”的功名,正好一箭双雕。
她惊呼着奔去,一头撞在墨楚渊身上。
猝不及防的墨楚渊被撞倒在一边,躲过了那招暗剑,季卿的手臂却被划出了血线。她疼得抽心,却张开双手直直的挡在了墨楚渊身前。
墨楚渊心头一动,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并不高大的背影。景王自小不善拳脚功夫,政务不勤,对自己也不怎么亲近,此刻……喧闹的杀场之上,这个人竟然……
而这头,季卿五官乱飞,使眼色使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刺客首领才明悟过来,一声哨音,带着人急速退去。
季卿暗自松了口气。
“陛下,您没事吧?”
墨楚渊凤目微垂,收敛后的表情一派平静。
“景王?你为何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