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疑问的语气,但傅薄焉的问话,分明是笃定的。
她从昨天下车到现在,状态就不对。
身手依然矫捷,情绪仍旧冷静,但看上去很不舒服。
“没什么。”程简兮随口瞎掰,“许久不曾熬夜,受不住。”
她对香樟过敏,包括气味,昨晚吃了药才硬抗到现在。
但这些她不打算让他们知道。
越野车穿过香樟林荫道,拐了个弯儿,正前方的大道,开始出现丧尸。
大都没什么战斗力,有的四肢不全,有的身体破碎,惨烈至极。
“啊!你们滚开!不许碰我!”路旁的小屋子里,忽然传来女子的尖叫声。
透过破裂的窗户,程简兮看到了徐妍。
她拿着枪,被几个丧尸堵在角落。
“救我!”听到车声,她面露希冀,出于求生本能,她几枪全中,从丧尸的围堵中,杀了出来。
她拼命的往门外跑,奔向他们的方向。
程简兮觉得车速变慢了,她抬眸看了眼驾驶座的傅宸垣。
然而下一秒,地上的丧尸忽然跳起来,勒住她的脖子,狠狠的咬下去。
变故发生的极快,程简兮甚至没想明白该不该救她,这位大佬会不会救她。
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徐妍倒在地上,那个咬她的丧尸正想享用她的尸体,却被快速异变的她反杀。
她的异变,甚至没有五分钟。
“姜奕。”程简兮默然叹息,视线落在车后的小五身上,“你们昨日逃出城,是借了丧尸的血?”
沾上会让人异变的血,竟也是保命符?
“是。”姜奕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珠子,红色的,看起来很漂亮,“不过之前祁威还给了我们一颗珠子。”
“我能看看吗?”
“可以。”
程简兮接过珠子,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药香。
珠子并非通体红,而是在它的内部注入了一种红色物质,跟她的水晶里面的红色很像。
只是她的没有味道。
“刺啦”的声音响起,挡板后的人有了动静,傅薄焉一直在闭目养神,这会儿也睁开了眼。
小五醒了。
他的眼眶凹陷,脸部竟然长出了鳞片,就在被血腐蚀的位置。
傅薄焉眉头微皱,拿出一颗药,手从隔板的开口处伸进去,强行喂他吃下。
小五应该是处于似醒非醒的状态,并未表现出反抗,或是有攻击人的举动。
“这药有用?”程简兮好奇的问。
“只能暂缓。”
“大哥,怎么能给他吃……”傅宸垣在开车,听到对话忍不住扭头,“那可是……”
“闭嘴。”
“你们在别墅里,喂的也是它?”
她隐隐约约记得,被他们带回别墅的那个丧尸,好像也被喂了药。
“不太一样。”傅薄焉解释道,“延缓异变或压制兽性,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别墅里的丧尸,就是最好的证明。
或是药起了作用,小五安静了下来,脸上异变的鳞片也不再蔓延。
“他不动了。”姜奕的声音透露着欣喜。
能暂时停止异化,是否表明,他还有救?
大部分人都是这种想法,但只有程简兮清楚,那个体积庞大的怪物,在慢慢恢复力量。
……
d市被破坏的太严重,车子从坑坑洼洼的路面上碾过,时不时要磕两下。
干净整洁的城市,两日间面目全非,几乎成了废墟。
断路太严重,很多时候走了很远,才发现根本过不去,只能继续绕行。
直到中午,他们都没走出这片废墟。
“大哥,路又断了。”傅宸垣的声音很沉重。
这已经是第三次遇到断头路了,路基整个下沉,别说是车,徒步都过不去。
丧尸或许也觉得这儿不安全,他们也没看到几个。
“下去吃点东西,稍后商议。”傅薄焉看了眼时间,率先下车。
这一路打打杀杀,也着实是困,看起来都有气无力的。
好在他们从别墅带了不少物资,这会儿还能顶顶。
“这饼干不错。”傅薄焉咬了口,在还算干净的石阶上坐下,“要不要。”
“谢谢。”程简兮接过压缩饼干,径直蹲在地上。
她也累,但还能忍,而且眼前这霁月清风的男人,比她还能忍。
“大哥,下一步往怎么走?”傅宸垣扔掉空水瓶,略显烦躁。
这见鬼的地方,路都断了是什么玩意儿。
“不急。”傅薄焉将水瓶拧紧,“跟他们说,别浪费水。”
“好嘞!”
程简兮看着他,有股不太好的预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d市附近有片沙漠。”
“嗯。”傅薄焉蹲下身子,拿了个很小的仪器在拨弄,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你确实聪明。”
语罢,又低头摆弄他手上的玩意儿。
“这是什么?”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指南针。”
“这……”
“轰隆”一声巨响,让程简兮想说的话戛然而止,离他们约五十米的地方,一栋摩天大楼摇摇欲坠。
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夹杂着风的呼啸,听起来格外渗人。
“快离开这里!”傅薄焉收起指南针,下意识的拉住身边人的手,以极快的速度上车。
傅宸垣等人也意识到情况危机,顾不上收拾现场残留的物资,以极快的速度冲到车上。
程简兮被他拉上了车,还没坐稳,极速发动的车子摇的里面的人东倒西歪、乱作一团。
身体重重的被抛出去,她已经做好了被撞晕的准备,谁知下一秒后背一软,男人一只手手挡在她后脑,一只手揽着她的腰。
两个人挨得太近,她清楚听到了他受疼的闷哼声。
他的怀抱让她恍惚,有股熟悉感,脑子里画面模糊。
“大哥,你没事儿吧?”傅宸垣是真的没想到他会用身体挡住她。
不过真不怪他开的太快,他必须开车退回来,不然大楼塌了,会不会把他们埋进去暂不考虑,堵也把人堵死了。
“开你的车。”傅薄焉看她没事,心里松了口气。
同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对她的举动,似乎超越了理性,逃跑时拉住她,用自己当垫子怕她受伤……
这都不是出于对生存的考虑。
更像是一种本能。
“你怎么样?”程简兮第一次察觉到她竟然会有的一种感觉。
叫无措。
那种从心底涌出来的莫名情愫,根本不受控制。
从他身上爬下来,她很想将他当成普通病人一样,给他检查伤口。
却发现捏着他的袖子的手,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