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简兮没有解释要做什么,只见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仪器,对准小五脸上被腐蚀的地方。
“滴滴”两声之后,她才将它收回,然后在上面按了几下,再次对准他的脸部。
小五一开始很平静,这会儿开始挣扎,指甲深陷在手心里,抠出了血。
如果不是有人按着,他现在绝对会跳起来给别人一爪子。
“半个小时。”程简兮边观察他的反应,边说,“否则他不会死于异变,却也会死在这里。”
在别人眼里或许还算是正常人的小五,在她看来已经成了一个奄奄一息的怪物。
怪物面目可憎,身躯庞大骇人,但他呼吸微弱,痛到扭曲。
他早已异变了,但不知为何,外形的变化似乎被抑制了。
“这怎么回事?”
“他身体各项指标都不正常,血氧低,异变后的身体本就需要更多的氧气。”
她带的是实验室自主研发的仪器,具有检测、制氧跟病菌简易清理功能。
她很清楚,他的体内发生了不可逆的变化。
“既然他难逃一死,把他留在这里又有什么关系!”女子的声音凄厉无情,隐匿在树阴下的面容,异常可怖。
她这话属实气人,但在场的都是历经生死的男人,让他们打架行,吵架哪儿是对手,直到最后也不过憋出了一句,“你真不要脸!”
“他该不该死,又不得你做决定。”程简兮将仪器调试好,让他们照顾小五,边擦拭手上的血污,边说道。
她背对着众人,态度恣意悠然,完全没有身处末世的慌乱无措。
徐妍看着她,心中莫名发紧。
“带小五出去。”傅薄焉一直没开口,直到这会儿,视线才扫过外面的女子。
“不许……”
“徐妍,扔掉他,你就能安全吗?”程简兮靠在墙壁上,双手环胸,“你周围有成千上万比他凶残的变异人,他们隐匿在角落里,等你落单。”
她说话时,可以明显看到徐妍身体轻颤,眸子里全是恐惧。
她是从学校跑出去的学生,不可能没看到分而食之的惨状。
“他们应该最喜欢你这种女孩子。”程简兮并未因她的恐惧,就停下对她的警告,“手无缚鸡之力,容易得手,不懂感激之人,死不足惜。”
她不喜欢心机重的女孩子,好巧不巧,徐妍刚好是这种人。
“我只是想活着!我有错吗!”徐妍似乎被她最后几个字刺激到了,“既然你们都不想活着出来,那就都死在里面吧!”
她说话时,右手按了墙上的按钮,“轰隆隆”的声音响起,石壁落了下来。
在这一刻,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傅薄焉身上,没有一个人动。
“姜奕,你干什么!”
“我宁愿死在里面!”
男人的声音落下,从石壁下滚了进来,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他。
姜奕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土,难堪的低着头说,“对不起。”
“她的选择,与你无关。”傅薄焉敲了敲身后的墙壁,“带上小五,准备出去。”
警校这种相当敏感的地方,逃生通道怎么可能建造的这般草率,明晃晃的将逃生按钮设在外头。
姜奕不知道它的存在并不奇怪,警校管的严,老师们不可能告诉他们,让学生们有机会往外跑。
“万一真没有呢?”程简兮饶有兴致的看傅薄焉在墙壁上摸索。
“不会。”傅某人瞥了她一眼,“程小姐有空,也可以来摸两把。”
“没空。”
其实要找到下面的逃生按钮很简单,但似乎看他折腾更为有趣。
只是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动了起来,没多久时,她按了下墙壁上的小石子,“咔”的一声,一道暗门开了。
傅薄焉拍拍手,挑眉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的说,“程小姐不容小觑。”
“彼此彼此。”
对于他们而言,她属于外来者,她的话及她这个人,都不能轻易被信服。
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站稳脚跟,才有可能在以后的逃亡生涯里,不被抛弃。
所以她没办法告诉他们,她能看到小五的未来,更没办法说清楚,她能找到逃生通道的机关按钮,也并非偶然。
她都看到了。
那个蹲在训练室地上、贴在地道墙壁上寻找机关的女孩子。
她的样子模糊,动作却很清晰。
“程小姐,该走了。”傅宸垣在队尾,要走了看她在出神,叫了她一声。
“嗯。”程简兮应声,跟在他身后进了地道。
待所有人进去以后,暗门再次落下,激起的尘土掩盖了地上的所有痕迹。
傅薄焉走在最前面,少了分悠闲,多了些谨慎,直到最后无路可走。
墙壁上有颗红点,格外引人注目。
“打起精神。”他按在红点上,视线扫过众人,浅浅的看了眼程简兮,才发力。
谁都不清楚这道门后会出现什么,天或许已经亮了,但迎接他们的仍然会是尸潮。
程简兮捂着鼻子,静静的盯着开启的门。
这里浓郁的香樟味道,让她很难受。
“主上,这里好安静。”
门后的场景与他们的预想不同,原以为就算不是尸潮,也该有丧尸出现才对,但这条路空荡荡的,路边仅有的也是几具尸体。
保持着人样的尸体。
而在这个出口的不远处,刚好停着他们傍晚留下的越野车。
“你去开车。”傅薄焉看了眼空旷的大马路,“咱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奇怪,那女孩子呢?”傅宸垣边走向驾驶座边开口。
“不在这条街。”
“将他放在挡板后。”程简兮看了眼面露青黑色的小五,“你们离他远点。”
虽然不知是何种原因抑制了他的异变,但能确定的是,他几乎没可能恢复正常。
经过一晚上的战斗,他们都精疲力竭,离小五太近,不好。
扶着小五的人虽心疼兄弟变成了这样,但也清楚大局为重,将他隔离在车内挡板后。
“嗖”的一声,越野车疾驰而去。
坐到车子里,程简兮才觉得好受些,走的越远,香樟树的味道越淡。
“你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