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李寒和刘大壮拖着左右一千五百斤的黄鳝又进城了。
如此重量,板车几乎都要支撑不住,一路上吱呀吱呀叫个不停。
而拉车的刘大壮和李寒也不好受。
碰到上坡,不管是哥俩哪一个,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拿这板车没办法。
还好李寒提前想到了这茬,给板车前又紧紧拴了一根胳膊粗的麻绳。
两人各自一条绳子,一起用力,板车总算是动了起来。
而这满当当的八九张蛇皮袋,换水也是个大问题。
比昨天用了更多时间,到县城时,雾气已经快散了。
眼见到了水产公司,哥俩也不顾形象了,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吭哧直喘气,胸腔跟开了火的风箱一样剧烈起伏。
还是前一次的保安,看到这一幕乐了,也没要李寒的烟,说了句,“看你们这累的不轻,也别客气,我给你俩找杯水,你们休息下,然后赶紧跟我去把黄鳝收池子里,你俩能好受些。”
李寒连忙表示感谢,又给半推半就的保安兜里塞了一包红梅,保安笑的眼褶子都出来了。
“昨天经理说了,以后你俩来送黄鳝,直接带你们进池子过称就好,他估摸还得睡会儿,一般没那么早起来。”
从水产公司出来的时候,刘大壮激动的直抽抽,“乖乖,一下就是小三千块,发大财了!”
可不?
这次倒黄鳝,就算除开要结给乡亲们的一千五,到手也还净赚一千三!
李寒草草算了下,也是兴奋不已。
这时候的一千三什么概念呢。
猪肉这样的大荤菜是两块五一斤,鸡蛋两角钱能买六七个,就连口感最好的大米,一斤也才不到三角钱。
比起前两天小打小闹,这次是真挣了钱。
李寒去菜市场提了十斤肥猪肉,直接给刘大壮拎了五斤过去。
刘大壮愣了一下,却不敢接,喏喏道,“二娃,你是不是不想让俺跟你跑了?”
“你不跟着跑,这几千斤的板车,我一个人拉的动啊?!”
李寒不由乐了。
从水产公司出来,他就感觉刘大壮脸色不对劲,这会儿才闹明白。
原来这憨货以为自己见钱眼开,不想带他玩了。
“看你这怂样,赶紧收着,磨叽个球!咱是啥人你还不知道?老规矩,你每天跟俺跑,二十块一分都不少你的,回去就给你结。”
刘大壮这才放下心来,咧着嘴直笑。
这下也不客气了,蒲扇样的大手一揽,直接就把猪肉提溜过去。
这也是个贼精的。
知道两个半大小伙提着猪肉,拖着板车在大路上过于招摇,又把肉放进蛇皮袋装好,藏的严严实实,这才心满意足的挂上板车皮带,开始返程。
见此,李寒心底对刘大壮又高看了几分。
粗中有细,怪不得前世能把废品收购站做起来。
两人轮流拖车,李寒在板车上躺着的时候,心里兀自盘算着。
按照这进展,估摸着再有个七八天,攒下的钱就够家里起几间砖房了。
再去拉几尺新布,给家里人都做几套衣裳,这穿起来也得劲儿。
不像现在这身烂裤衩子,走路吊着裆,总感觉漏风。
说到起新房,李寒前世上了大专后,就很少在老家待。
对老家修房的一些旧俗章程,基本都不懂。
到时候还得问老爷子去。
或许是由于挣了钱,又割了肉,刘大壮这会儿劲头十足。
原本说好的两人轮流拉车,大多数时候,他自己就鼓着一把子力气冲。
李寒则躺板车上头,跟个旧时代的老爷似的。
他也没说,知道这是大壮表达谢意的方式。
都是农村人,嘴笨,要说骂人,几句话能给你祖坟盖子掀咯,至于夸人嘛,这基本上可以理解为故意刁难了,还不如现在这样实在。
......
没多久,黄土村的村头就看得见了。
进了村,李寒又忧心起来。
昨晚李爱国还是没回家。
跟前次一样,特地托了人来传话,李爱国还跟大军那二流子窝着。
李寒有心去看看情况,但昨晚的黄鳝量大,第二天又是早起,根本走不开。
只好把老爹这事先放着。
要知道,自从李寒做起了这档子买卖,李爱国还没在家里待过哪怕一会儿。
不知道自家在收黄鳝,更不知道,自家老二挣了大钱。
李寒觉得,老爹恐怕还一心想着偷电缆。
他决定吃完中饭,就去瞅一眼。
还是老规矩,李寒先去跟薛万山打了招呼,继续借用板车。
又跟老娘和大姐算了账,让她俩操持着收黄鳝,顺便结钱,自己则搭了个凉床睡觉。
趁没人注意,老四悄咪咪在偷零嘴吃,吃的满嘴沫子又想咬牛皮糖。
结果被牛皮糖粘的说话都说不清,最后还是王玉芬骂骂咧咧的用醋给冲开。
晌午的时候,李寒被油气十足的香味弄醒,才走出来,就看到一拨婶子欢天喜地的离开。
李兰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笑道,“二娃,这才给昨天的钱结清,到这会儿又收了一百多斤咧。”
这正是太阳毒的时候,也没啥人来了。
李兰就收了秤,收拾收拾准备吃饭。
中午吃的是昨晚剩下的臊子捞的面,家里调料很少,李寒特地在县城带了辣椒油和味精回来。
拌好调料,就着两瓣蒜,一大口吸溜下去,又烫又辣,吃完后李寒已经浑身冒了汗。
但他却觉得,自打重生回来,从没这么过瘾过。
李寒冲了凉水澡就出了门。
他到底放心不下李爱国的事,总得去小王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