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不好了……”
苏府管家手慌脚乱跑进书房。
苏大学士——苏文谦一脸厌烦地抬起头。
“宫里又来人了?你就说二小姐坠崖死了,苏家没人晋选……”
“不是的。”
管家惊喊,“二小姐活着回来了,就在大门外……”
“什么?她又没死?”
苏文谦寒面一惊,将那个“又”“字咬的特别重。
旁边的夫人谢氏也猛一挑眉,目放毒光,“小贱人命大,几次杀她都没死,如今再留活口,我们女儿就难坐皇后凤位了!”
“不错。”
苏文谦沉寒点头,“弄死她,要快!”
……
半柱香后,苏兰霜坐在苏府花厅内。
所有下人都被打发出去,只有苏文谦沉着一张老脸端坐紫檀大椅上,却让苏兰霜坐一个下人脚凳。
苏兰霜暂且忍声,想先看看这对儿便宜爹娘还耍出什么奸诈手段。
“辞儿,娘好想你呀!”
一声干喇喇假笑从门外传来,随即见穿着锦蓝衣裙,脸上一层白腻脂粉的谢氏走进门。
她满脸堆笑,手里端了杯热气腾腾的茶盏走过来。
“娘的乖女儿呦!谢天谢地你没事,不然娘就要哭死了,难为你找回家来,快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边说,谢氏边极亲热的将茶放在苏兰霜手里,不停催促。
“快喝、快喝!”
苏兰霜乃药骨之身,垂眸微一嗅便知道茶里掺了极烈的鸩毒,入口即亡。
这对豺狼夫妇竟如此迫不及待要她死。
苏兰霜握着茶盏的手逐渐泛出骨白,唇角冷然一笑。
见傻鱼不上钩,谢氏更显出几分不耐烦。
“快喝吧!凉了就……哎呦妈呀!”
谢氏一句话没说完,骤见苏兰霜豁然起身,劈脸就将手中滚烫茶水“哗啦”全泼了她脸上。
对这种毒妇根本不用客气,直接动手更爽些!
“啊——”
谢氏惨声大叫,苏文谦也吓了一跳,忙飞步蹿过来。
就见茶水毒性甚烈,短短一瞬间谢氏脸皮已斑驳凋落,如血葫芦一般呼天抢地的嚎叫着,惨状可怖。
苏文谦又惊又怒,忙喝令下人快送谢氏去医治,一边指着苏兰霜破口大骂
“死贱人你居然敢毒伤亲娘?老夫今天定打死你!”
“呃……呃……!”
见下人都跑进花厅来,苏兰霜反不凶了,慌忙摆手比划,表示茶是谢氏自己端来的,她只是烫手泼一下而已。
下人众目睽睽,确实都瞧见是谢氏自己端茶进来的。
苏文谦有口难辩,索性撕破脸大喝一声。
“老夫容不下这贱人,马上拖去柴房乱棍打死!”
“是。”
主令不可违,家丁们答应着就扑上来。
苏兰霜却心底暗喜,她正好顺势修理一下所有狗头败类,彻底将苏府掀个底朝天。
于是她暗祭掌力准备大干一场,可指尖刚刚触及一个家丁咽喉,却又忽听外头一声惊慌大叫。
“老爷!宫里选妃令官又来了!”
“什么?”
苏文谦猛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差点儿噎死过去,他最怕的就是苏兰霜去选妃,忙跺脚大叫。
“快,就说二小姐病了,不能……”
可他还没说完,就见苏兰霜一脚将面前家丁踹飞门外,随后站在门口盈盈下拜。
穿着朝服的令官刚好走过来,一脸笑容看着苏文谦。
“苏大人,想必这位就是贵府庶女吧?”
霎时,苏文谦脸无人色。
……
“今诸皇子皆到适婚之年,朕念诸卿多藏珠怀玉,特召适龄官女入宫候选……”
令官已站在花厅内,展开诏令款款宣读。
和苏兰霜一同跪在听旨的苏文谦心底却阴毒盘算着。
虽说朝廷录档他有庶女,但只要说出苏兰霜又哑有残便没资格参选,所以,他还有最后机会。
于是,令官宣诏后苏文谦便迫不及待进言。
“大人,老夫庶女虽然适龄,但她是哑巴不会说话,臂膀也有火灼伤疤……”
“爹!”
没等苏文谦说完,花厅中忽响起一声无比轻灵柔婉的唤声。
苏府所有下人,包括苏文谦转头目瞪口呆,如见恶鬼般看着哑了十多年的二小姐。
“爹,我不是哑巴,身上更没有伤疤,若被皇上知道你说谎可是欺君之罪,会全族抄斩的!”
边说着,就见苏兰霜边浅凝巧笑,轻轻挽起衣袖,露出如一痕凝脂般雪白无瑕的藕臂。
“天呐!”
苏府知道旧年之事的下人们无不惊骇尖叫,议论纷纷。
“二小姐居然能说话了?”
“她手上的伤疤也没了?真是活见鬼了!”
而苏文谦一双虎目忽暴血般充满惊疑和恐惧,抖脚后退好几步,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兰霜。
“你——你怎么能说话了?那伤疤呢?”
苏兰霜眸光浅转,朱唇微勾。
她已决定非进宫不可,唯有此才能接近亲爹娘,也才能凌手撕碎所有奸佞小人。
所以,她随口道:“我在村里遇到一位神医,没用几天就清喉除疴,爹,女儿好了你不欢喜吗?”
“我……”
苏文谦好似被一柄锋刃扎进心口,嘴巴剧烈抖着,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时令官很“懂事”地一笑。
“苏大人,二小姐符合晋选,下官会即刻带她进宫,也会如实跟皇上禀明今天一切。”
说罢,他喝令苏府下人给苏兰霜悉心装扮,然后传来一顶软轿,抬着苏兰霜大摇大摆进宫去了。
临走前,苏兰霜森凉凉了便宜爹最后一眼。
“爹,养育之恩女儿必念念不忘,别急,后会还有期!”
说罢,她扬眉浅笑,在宫人陪伴下扬长而去。
……
“皇后娘娘驾到,诸位皇子驾到……”
琉璃耀彩的橦祥殿中一声宫人尖细唱吆,苏兰霜与三十多个府侯女子同俯身下拜。
“臣女拜见皇后,娘娘千岁……”
“平身!”
沉面含威的皇后娘娘在宫女簇拥下走上殿阁,身后是当朝太子和另外四个皇子,皆依次序落座。
当最后一个皇子走入殿阁时,人群中的苏兰霜猛惊眸一凛。
其他皇子都蟒带金冠、雍贵非凡,却独有他披一袭月色薄衫,孤寒冷寂,几缕墨丝随风轻浮在脸畔,衬的面相如寒玉雕琢般疏朗沉凝。
阳光在他周身似笼了层轻霜薄雾,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鸷厉、诡弱之感。
而这七皇子,居然就是那晚她在崖巅“偶遇”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