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梦见她的爸爸妈妈在她墓前哭,唯有姐姐唇边挂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死后,姐姐了继承全部家产,武术世家及旗下的所有连锁学校,最后都变成了姐姐的名字。
她睁开眼,原来这才是她坠江的真相。
“你醒了。”
赵申沔倚在床边的栏杆上,狭长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
陆遥低头看见被子下的自己身着小衣,腹部缠了两圈布条。
“你给我换的?”
他调侃道:“不必以身相许,举手之劳。”
陆遥瞪了他一眼,默默把被子拢的更紧实些。
看着她一言不发,似乎有些低落的样子,赵申沔若无其事地轻声说:“你刚才在梦里哭呢。”
好像提起一件很无关紧要的事。
陆遥微微一顿,又把自己缩进被子,直到蒙住她的眼睛。
“你出去。”
他却不走,“我很好奇,一个敢吃田螺肉、敢只身上告公堂、敢对抗杀手的人,什么事能让你在梦里哭?”
缩在被子里的人不说话。
时妩在外面哭,“呜呜呜呜小姑是不是再也醒不过来啦。”
“你别哭了,她又没死。再说……她那种人,不会出事的,村上的人都说,祸害遗千年。”时纵不知道在安慰她还是变相的安危自己。
哭声迟迟不停,赵申沔起身,“得,送佛送到西,我帮你看孩子,记得还我人情。”
他走后,空气静了下来。
陆遥闭上眼睛。
她从一岁就开始练习武术,三岁上山拜师,在她没有权利选择爱好的时候,父母逼迫她继承了志愿。她的姐姐,并不是亲姐,是爸爸前任的孩子,他们离婚后,和她妈妈结婚,生下了她。
其实她没有多喜欢武术,她更喜欢爸爸妈妈看到她获奖时开心的笑容。
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快乐的家庭。她喜欢姐姐,因为从小学武术,同龄的孩子们都觉得她暴力可怕,没人愿意和她一起玩,只有姐姐愿意陪伴她,她现在才知道,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有什么,比发现自己深爱的人一心想杀死自己,仅仅只是为了获取利益更令人心寒?
第一次哄孩子的赵申沔有些头疼,最后没办法,把时妩抱起来玩举高高的游戏她才止住哭声。
突然,被举高高的时妩望着屋里。
“哥哥,小姑怎么在动呀,小姑四不四醒了?”
赵申沔看去,那牢牢盖住女孩的被子正在微不可见的抖动,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默默咽下哭声。
时纵察觉到什么,一脸不善地盯着赵申沔:“是不是你欺负她?”
“我可不敢。”
过了会,他抱着时妩走了过去,丢到她床上。
“找你小姑玩。”
“小姑,小姑,你怎么啦,不哭不哭哦,阿妩崔崔。”
她爬到前面,嘟着小嘴巴给陆遥吹起,小女孩软糯糯的声音深深治愈了她的伤痛。陆遥在被子底下擦干眼泪,伸出双手把时妩抱住。
“小姑没事,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
她要起身,时纵拦住她,“我去吧。你吃什么?”
阿妩:“螺蛳粉!”
时纵皱了皱眉,“还吃,你吃不够?”
阿妩重重点头,“次不够!”
看着两个孩子,虽然只相处短短几天,却让陆遥莫名的感到温暖。
“你会做吗?”
“有什么难的,看你做几次就会了。”
时纵小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这个原著中的大反派,明明是个聪明善良的小孩,如果不是经历那些惨淡的遭遇,将来一定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吧。
这一刻,她忽然想开了。
昨日之事不可追,明日之事仍可求。
既然她已经穿越到书中,又何必在意过去的恩怨呢,无论什么时候,人都是戏剧中的一员,只是扮演着不同的角色罢了。
现在,她只是换了个身份,换了个角色,可她还是陆遥。
那个我行我素,坚不可摧的陆遥!
赵申沔见她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挑了挑眉,这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自愈能力倒是挺强。
第二天天还没亮,时家大门就被人重重敲响。
“有人吗!”
陆遥最先被吵醒,可她现在又动不了,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外面已经不喊了,往窗外一看,模模糊糊一个小身影正在和几个男人对峙。
时纵警惕地看着几个陌生的男人,“你们,谁?”
“你是……啊!是时姑娘的小侄子吧!来来,这是我们大人嘉奖时姑娘的赏银,快接着!”
他怀里被塞下一个大大的木盒子,沉甸甸的,他险些没接住。
“赏银?”
“是啊,时姑娘举报略卖有功,我们大人特别欣慰,这不,早早就命我们将赏银奉上啦!”
捕头嗓门极大,自己还浑然不知,邻里邻外都被他吵醒,就连赵申沔也不例外。
他披着衣服走出来,捕头一看见他,顿时肃然起敬,耳边仿佛回荡着县令大人的叮咛嘱咐。
——到了地方,看见一个身形修长,身高七尺的男人,千万给我放尊重了,绝对绝对不能怠慢,就跟见到皇上一样,知道吧!
赵申沔瞥了几人一眼,又扫过时纵怀里的钱箱。
“回去告诉他,滚远点,再让我看见你们,下场自负。”
捕快两腿一并,站的挺直,“好嘞!”
赵申沔拍了拍时纵的肩膀,“回去睡觉。”
时纵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啊。”赵申沔唇角挂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做棺材的。”
“那为什么连衙门的人都怕你?”
“因为,他们没地方做好棺材啊。我手上有柳州最好的棺木,他们当然得对我尊敬一点。”
“哦……”
人们死后都很在乎自己的身后事,对赵申沔的话,时纵深信不疑。
官府的人一来,村里人都知道了郭婶和时清清的事,更听说时清清举报有功,拿了好多赏银。
有同村的效仿,也得到了赏银,这下子十里八乡都沸腾了,眼睛跟火眼金睛似的盯着,一时间,买卖孩子的恶习竟因为时清清的一番举动生生遏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