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不便,差红果去见。
若真是琰王府的人,红果去自是没得说,若不是琰王府的人,可承王还在苏府,那么这一出,是提前准备好的?
她先回到漫星阁,关门撑手闭眼坐在书桌旁,脑海里飞快闪现着上一世的此时,世间并没有重大事情发生,而李琩媵没有停下筹谋,时时回避着她,这愈发让她好奇。
据前几日红果回禀来看,琰王府和承王府的静,均提醒她不能掉以轻心。
若琰王明白了她有所指,那么此刻应该是在准备中,可是却说他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他的态度,成为了关键点。
承王近日来的伎俩屡屡遭人破坏,他已经开始怀疑周遭一切人物,而他,肯定已经开始在苏宛身上寻找蛛丝马迹,否则,以他的心思,是断断不会想到苏府的一介庶女。
冥思中,有人推门,光线洒向地面,尘埃浮动,如同岁月铅华,无可控制。
见来人是红果,苏宛脸色舒缓。
她转身关上房门,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函,双手呈上交与苏宛,脸色不安:“小姐,殿下安排我们进苏府时,未曾交代会以这种方式联络。”
如若她不对苏宛忠心,至少会对琰王府忠心,如此一来,只要苏宛和李睿晟某些时候达成统一,苏宛便可放心用她。
想到这里,苏宛深眸在红果脸上略做停留,细细拆开信函,红果自觉后退开保持距离。
她打开信纸,里面一片空白,没有只字片语,苏宛望着纸张,娥眉微蹙,半晌没有从中走出来。
信来得蹊跷,她抬眸凝视红果,意识到情况不对,紧张着描述刚才情形:“奴婢到门外寻得那个自称三殿下府上的人,可奴婢对琰王府上的人不熟,除了周易,便不认识其他人。”
她转着眼珠,深思熟虑状,不像是装的,苏宛深深剖析。
“若下次见面,你可能认出来?”
苏宛询问,红果点头如捣蒜:“认得,他身上有股让人不敢靠近的味道,说不上来。”
说罢,见苏宛招手示意她靠近,她疾步到跟前,附耳低语几句,猛地点头,很快消失在了漫星阁。
等待的时间里,苏宛食指一下一下轻敲打桌面,让家丁守着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一概对外宣称身体不适,需要静卧。
院落安静地如同在世外荒野,苏宛的心沉寂着,她暴露了吗?这封信是试探,亦或是挑战。
日薄西山,夜幕低垂,漫星阁里只有微弱烛光摇曳,寂静地让人误以为这里是荒原。
“小姐。”
红果略显疲惫的脸出现在门外,门随之打开又阖上,放下草帽摘下面巾,她有些喘不过气,看上去像是走了好远的路,情不自禁端起桌上的凉茶咕咚咕咚喝着。
“一切按照小姐吩咐,她们答应明日早晨便会去地牢。”
听到这里,苏宛才稍许缓下焦虑。
“你累了,早些歇下吧。”
"小姐……”
红果在担忧。
“没事儿,你先下去,明日未时,再去一次。”
待红果掩门消失在房间里,苏宛静坐在铜镜前,里面的姑娘左眼跳个不停,神色凝重,她抚上脸庞,芍药铅华,忍辱负重,此生,绝不后悔。
锦幔低垂,她在混混沌沌中许久才入睡。
漫星阁不被人打扰的时候,苏宛的生活过得咸淡相宜,每个人都悠然自得,人少,事也少,拜琰王府的关照,每个人面色都较以前有了血色。
正午,苏宛没像往常那样安然午睡。
过了处暑,萧索寒意渐浓,她看着一地黄灿灿的落叶,那里还留有她焚烧过的印记。
这次,红果很快便返回,遥远瞧见她步履匆匆,深思忧虑,苏宛不禁紧紧了手。
环顾四周没有别人,她踮起脚尖附耳苏宛,苏宛本清浅的眸光里闪现浓墨,眼底青色骤然聚集,好一会儿,才缓缓返回房间。
炎将军自缢于地牢,他明知道三殿下会救他,只要他肯配合说出真相就会保他全家平安,可他仍旧抛下妻女父母奔赴另外一种解脱,为什么?
李琩媵!
他切断了炎将军活下去的希望。
“什么?他们现在哪里?”苏宛低沉着问。
“夫人伤心过度,带着孩子打算回乡下,她说她再也不要孩子出人头地,但求平安一世健康终老。”
听到这里,苏宛哽咽着看向房间里紫檀木箱子:“从中取些银两出来,给她们送去。”
语罢,眼空四海,颤然坐下,红果顾不上疲惫,按照吩咐出门,去晚了,怕是撵不上他们的马车。
又一个家庭,因为他的狼子野心就这么毁掉。
真相,李睿晟急需真相浮出水面而就此翻身,眼下却变得棘手。
苏宛脑海里浮现出养心殿内皇上威严恢弘的勒令,嘴角斜翘,李琩媵万万没有想到,皇上对他的信任出现了裂缝,行将踏错一步,便如风雨中摇摇欲坠。
这个机会,她定会当做新婚贺礼送给他。
万籁俱寂,夜深人静。
漫星阁内有娇小人影一身黑衣装束,环顾周围全在预料之中,轻车熟路轻轻地出了苏府后门,消失在无边夜色中。
她无所畏惧,亦没有任何迟疑,直奔向风巷,在那里,她找寻可能会遗落着有力的证据。
上次事发后,风巷私宅的护卫显然翻了倍,遥远望过去烛光若隐若现,她尝试着爬上房间最近的那颗松柏树,以打探里面具体情况,奈何护卫听到异响,很快又集结两只队伍,苏宛不甘心的逃离地方。
随着婚事的离近,苏亨和李琩媵接触的机会明显增多,而他们的警惕性也有所增强。
回到苏府,苏宛惊诧于苏亨的书房里灯火通明,仔细聆听许久,除了些许物品挪动声音,并没有人说话。
若风巷里和李琩媵彻夜商谈的不是父亲,那么会是谁?除了苏亨,他的心腹还有谁?苏宛脑海飞快地转着,瞳孔迅猛放大,恍然大悟。
她想起来了,李琩媵于此刻已开始谋逆,做万全之策。
可她一直没有证据,哪怕上一世,她也只是到最后一刻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