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千昼急急地掏镜子,又发现自己还穿着那身骑马装,更加恼怒,“我要洗澡、化妆,我还没换衣服!”
洗澡先不论。再豪华的轿车也变不出房车的功能,盛时玦顿了顿,“我帮你换。”
她骑马出了点汗,“我要先洗澡!”
“到老宅洗。”
梁千昼发觉他今天的耐心好得不似本人,得了寸再进一尺,“那我的口红不红了,你也帮我补吗?”
刚刚的狎昵还有余韵,她的语气带上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娇气。
“可以。”盛时玦又盯了一眼她的唇,“但是再补就肿了。”
再补就肿、肿了……?
他是准备怎么补?!
梁千昼脚尖在盛时玦的小腿上蹬了一下,“真不要脸!”
车子平稳地驶着,车里的新风空调很舒服,梁千昼连着经历完一场体力消耗和一场荷尔蒙波动,靠坐在舒适了座椅里忍不住就想懒一会儿。
没想到身旁的人动作没停,从一旁的提袋里替她找了件裙子出来,看样子真的准备帮她换。
“我自己来吧,哪能劳驾盛总大驾?”梁千昼懒洋洋地去接。
谁知盛时玦按在她的手背上,“我来。”
从刚才在马场看到她这一身红衣风华烈烈,他就有一种冲动想亲手脱下来。
虽然当初盛时玦答应结婚是作为一场交易,但这一年来他们什么该不该做的都做过。
托他超乎常人的身体素质之福,梁千昼甚至一下子能想起很多荒yin无道的画面。
但是,温存一词,是真正相爱的人的专利。
梁千昼从来没有享受过盛时玦亲手帮她穿衣服,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更不适合做这么温存的事。
“我自己穿。”梁千昼加重语音强调一遍,接过裙子给自己换上。
车后座黏糊的气氛一下子被冲淡不少。
盛时玦自然做不出死皮赖脸的事,便扯了扯嘴角,由她了。
挡板虽然是深色的,但司机就在前面坐着,梁千昼还是按灭了后排的车灯。
外面的天色也黑了,车里一片昏暗。
视觉的剥夺却增强了其他的感官灵敏度。
在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中,那股混杂着脂粉味、香水味的女人丝丝缕缕地传了过来,在夜色里肆无忌惮地发酵。
“啪!”盛时玦突然抬手将空调的温度一下子调到最低。
还在摸索着穿裙子的梁千昼不满地嚷了一声,“好冷!你故意的么?”
说着也要去调高温度,却在中途被盛时玦挡了一下,“冷就快点穿。”
深暗的嗓子比平时更多了几分磁性,落在梁千昼的耳朵里几乎带着热度。这种声音梁千昼没少听,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在什么场景下才会出现。
她倏地收回手,果然不再抱怨,几下把衣服穿好。
穿好衣服,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把开灯,男人自己就动手把灯打开了。
一片明亮中,梁千昼忍不住把目光顺着他的西装下摆往下看去。
只需一眼,又把目光落到男人的脸上。
都这样了,亏他还能保持一脸深不可测的清俊冷漠。
“盛总的自制力越来越不行了,我要是你,哪里还有脸开灯。”
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不开灯,更折磨。
接下去的路程,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梁千昼掏出手机不停地回着工作信息,倒是顾不上再去观察盛时玦的样子。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宝潭胡同外面。巷子窄,只能步行进去。
盛家祖宅闹中取静,是一整片位于市中心寸土寸金的中式建筑。据闻二十年前的盛世曾经被合作伙伴算计,一度落魄到变卖祖宅的地步,盛时玦的父亲也在变故中失去了一条腿。后来,才在盛家父子二人联手之下重振盛世,用天价买回了祖宅。
梁千昼终于放下手机,给自己补了一层淡淡的口红,将一头卷发扎起来,配合盛时玦给她带来的这条裙子,很年轻,温良又甜美,合格地扮演着霸总的小娇妻。
她也不用再不怀好意地去观察身边男人的状态,都半个小时了还能冷静不下来?他又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了。
两人下车,携手进门。
盛家其他人基本都到了,其中不乏长辈,但是都在等着他们夫妇两个。
盛时玦不管是能力手段还是风范气度,俨然已是盛家如日中天的新一代掌权人。他没到,谁也不会动筷子。
梁千昼挽着盛时玦的手在主桌落座,目光却不安分,频频往同辈年轻人那一桌望去。
“你在找什么?”盛时玦与人喝了几杯,凑近耳边说话时能闻到淡淡的酒味。
梁千昼收回目光,掩盖住眼中的盘算,对他一笑,“没找什么。”
他们虽然都压着声音说话,但毕竟是聚会中的焦点,一互动就引起了话题。
盛时玦的小姑笑着起了个话头,“我们看着时玦,从小被女孩子追着撵着,那么多漂亮姑娘,从来都没见他搭理过谁。还私下里担心他将来不肯讨老婆。哪知道这一结婚啊,跟换了个人一样。感情这么好,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啊?”
又来了又来了,固定话题又来了。
梁千昼愿意对盛母撒娇讨乖,是因为盛母对自己好。
至于这位小姑,呵。
梁千昼脸上带着礼节的微笑,“我还年轻呢小姑,时玦也舍不得我这么早生孩子。”
说到这里,她眼神甜蜜地看向盛时玦,而男人也没有落她面子,微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发。
梁千昼自己整天接触的是各路演员,拥有这点的演技不奇怪。
难得的是盛时玦,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商场上勾心斗角的奸商,都像他这么能装腔作势!
梁千昼压下心底的腹诽,下一句话很自然地把话题带到小姑的女儿夏兰安身上,“怎么今天没见兰安妹妹呢?说起来她还比我大一岁,小姑你偏心,不催自己的女儿找对象,倒整天催我们生孩子。”
她的语气俏皮,旁人倒没听出什么,一听到自己女儿的名字,小姑楞了一下,下意识地抬眼望了盛时玦一眼, “哦,她啊,说是……今天说有个节目要上,不来了。你也知道的,整天拍戏,哪有时间谈对象呢。说起来,兰安跟你在一个公司,你现在这么能干,可要多帮衬帮衬。”
帮衬帮衬?
呵,好啊!
梁千昼正要说点什么,旁边的盛时玦给她碗里夹了一只虾子,“先吃点东西,小心胃。”
梁千昼目光往盛时玦脸上一瞭,小姑刚刚的反应,以及盛时玦这句突兀的打断,旁人没察觉到异样,梁千昼心里却浮现出一个猜想。
但她没有表现出异样,朝着盛时玦深深一笑,“你也少喝点酒哦,小、心、肝儿。”
嘴里这样说着,却给他倒了满满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