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着我干什么?”燕城外的大路上,李垣停下脚步,没好气地看着欧林。
“谁跟着你了?这大路难道是你家的,你走得,我走不得?”欧林惊讶地问。
“那好,我往那边去!”
“我也往那边去!”
“喂,做人不能这么赖皮吧?”李垣皱起了眉头。
“谁赖皮啦,你走你的,我走我的,碍着你什么事了?”
“男女同行,我怕有损我的清誉!”
“你、你说谁是女人?”欧林退后一步,震惊地盯着李垣。
“男人没有喉结吗?男人会扎耳洞吗?男人身上会有女人香吗?”李垣斜视着她。
“你都看出来啦?”
“不光我看出来了,谭良也看出来了,要不然,他先前怎么不拉你的胳膊?”
“真没意思,我还以为你们不知道呢!对了,女人香是什么?”
“呵呵,女人香,就是女人的体香啊,这你都不知道?”
“无耻,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知道的多着呢!我告诉你,我有一种闻香识女人的本领,都不用见面,就能知道对方长得美丑,性格怎样,有没有成亲!”
“无耻,------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还敢跟着我吗?呵呵,有什么秘密都瞒不过我的!”
“好可怕!”欧林拍拍胸口。
“就是啊,我自己都觉得可怕,你赶快离我远一点!”
“唉,咱俩在一起待了这么多天,什么秘密都被你知道了,现在离开也晚啦!”
“……,你这不是狗皮膏药吗?”
“狗皮膏药又是什么?”
“别理我,烦着呢!”
“李垣,你真的能闻香识女人?”
“当然是真的,我跟你说,下次扮成男人,不但模样要丑,身上也要弄臭一点才行!”
“我就不!”欧林怒道。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由得你!”李垣扭头就走,速度飞快。
“你是属兔子的啊,跑这么快?”过了一会儿,他停下脚步,怒目而视。
“你休想甩掉我!”欧林得意洋洋。
“你我萍水相逢,为什么要跟着我?”李垣不解地问。
“一个人闯荡江湖,又危险又无聊,我看你这人不错,想跟你结个伴!”
“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这人不错的?你说一下,我马上改!”
“喂,你是不是男人啊?这么小气巴拉的!”
“呵呵,我是不是男人,不用在你面前证明!”
欧林背负双手,闲庭逸步似的跟在李垣身边,对他抓狂的表情熟视无睹。
骂也骂不走,甩也甩不掉,李垣暗叫晦气,自顾自埋头赶路。
过了一会儿,欧林问:“你说谭良是什么身份?”
“反正不简单!”李垣面无表情。
“你急急忙忙地离开燕城,是不想卷入他的是非?”
“你干嘛也急着离开燕城?”李垣没有回答,反问道。
“你都看出来了,我能看不出来?”欧林得意地说,“刘堂是观星境巅峰,这种境界的高手,在玉龙国不超过五个,都是些翻云覆雨的存在,他却对谭良态度恭敬,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以你我的修为,卷入这种层次的争斗中,都不够别人手指头碾一下的,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啦!”
“你的望气术很高明嘛,连观星境的修为都能看出来?”李垣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别这么阴阳怪气的,你若不是看破姓刘的境界,急急忙忙地跑什么?”欧林鄙夷地说。
李垣呵呵一笑,没告诉她,自己确实没看出刘堂的修为,而是从谭良的行为上猜到的。
------正常人见面,谁会说接头暗语?
二人一路急行,当天晚上没找到客栈,只好在荒山野岭中过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欧林蹲在小溪边捣鼓了一阵,形象大变。
“这也不是你的真面目吧?”李垣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怀疑地问。
欧林依然作男人打扮,却变成了鹅蛋脸、浓眉毛、大眼睛,耳垂上的孔也不见了,形象极具中性美感。
欧林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还能看出破绽吗?”
李垣竖了下拇指:“实在是高!”
跟着劝道:“身上弄臭一点吧,就真的没破绽了!”
“我就不!”欧林生气地说道。
“好心当作驴肝肺!”李垣转身就走。
欧林气呼呼地跟在后面,表情挣扎了半天,还是取出一枚药丸服下,不一会儿,身上的体香消失了。
“你还真是一个药道高手?” 李垣惊讶地回过头。
“你才知道?”欧林没好气的反问道。
“你这本事真的不错,行走江湖不容易吃亏!”李垣真心实意地夸道。
江湖上危险无处不在,一个精于下毒解毒的药道高手,总要比一般人活得长久些。
欧林感受到了他的诚意,心中的气顿时消了,笑呵呵地说:“想学吗,我教你啊!”
“谢谢啊!”李垣转身继续赶路。
下午时分,二人到了一个小镇,找了间客栈住下,准备休息一晚再走。
欧林叫了热水,打算在房间中沐浴。
不一会儿,她提着包裹走进李垣房间,说道:“谭良还真大方!”
李垣指了指桌面:“我知道了!”
两个包袱放在一起,里面叠放着一套玄色武者衫,乍一看平平无奇,翻开折边和门襟,全部用金丝银线锁边包缝,真正的低调奢华。
欧林说:“质地是玄蚕丝,冬暖夏凉、坚韧耐穿。就这一套衣衫,售价不少于两千两银子,足够在燕城买座像样的宅院了!”
她打开衣衫,拿起一个烫金纸封,从中掏出一叠金票和银票,扬了扬,“五千两金票,一百张十两的银票。这么多金银,够咱俩买一座庄园,悠闲地活上大半辈子了!”
“华服无人笑,钱财能通灵,他这是给你进武院准备的。谭良很看重你啊,连带我也跟着沾光了!”
“也说不定他看出你国色天香,知好色而慕少艾,重金赠美!”李垣淡淡地说。
“我倒希望这是真的,可惜他连正眼都没瞧我几下!”欧林遗憾地说。
李垣摇了摇头,将衣衫和金银票包好,往外赶人:“我要休息了,你请吧!”
欧林哼了一声,提着自己的包裹返回房间,随即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李垣翻了个白眼,拉过被子蒙在脑袋上。
“该吃晚餐了!”黄昏时分,欧林神清气爽地来敲门。
李垣打开门,见她一身黑衣,不由得皱了皱眉:“你穿这么贵的衣衫招摇过市,就不怕被人惦记上?”
“有你保护,些许贼人怕什么?”欧林不以为然。
“我又不是你的护卫,凭什么保护你?你付钱了吗?”李垣反问道。
“别担心,我有钱,付得起的!”欧林安慰道。
“我看你这个人,是真的听不懂人话!”李垣背起包袱,一脸不爽地跟在她后面,走出了客栈。
小镇人口不多,天色渐晚,大街上行人稀少。
酒家在客栈隔壁,里面有六七张桌子,稀稀落落地坐着三四个食客。
二人在桌子旁坐下,伙计正在后厨帮忙,也没人过来招待。
欧林拍了拍桌子:“店家!”
“您二位吃点什么?”伙计听见动静,赶紧跑了出来。
欧林豪气地说:“上几样你们拿手的好菜,再送一壶最好的酒!”
伙计立刻点头哈腰:“二位稍等!”
靠墙的两个食客,扭头看了欧林一眼,眼睛微微一亮,不着痕迹地对视了一下。
两人三十岁左右,身上穿着劲装,一个身材魁梧,一个瘦得像猴,像是两个看家护院的护卫。
“二壮,这里离菱塘城还有多远?”欧林眼神微动,跟着眉毛一扬,问李垣。
李垣想了一下:“少爷,还有五百多里呢!”
欧林:“还有这么远?明天雇一架马车,少爷我走得脚底都起水泡了!”
李垣埋怨道:“谁叫您那么豪气,两匹踏雪马说送人就送人?还江湖救急呢,我看那就是两个骗子!”
欧林一瞪眼:“胡说,那是两位行侠仗义的壮士,暂时落难而已,你这个憨子懂什么?”
李垣低头不再出声,欧林也闷闷不乐。
伙计开始上菜,两个食客起身结账离开。
李垣和欧林拿起筷子,一边吃菜一边喝着闷酒,谁也不搭理谁。
半个时辰后,两人返回客栈。
李垣点亮油灯,扫了一眼房间,掀开被子看了看,吹灯睡觉。
第二天一早,二人离开客栈,去隔壁酒家吃了早餐,随后前往镇子西侧的市场。
一辆四轮马车‘哒哒哒’地跑来,在二人身旁停下。
“两位,要搭乘马车吗?”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女人,从车厢中探出头来,大声问道。
李垣和欧林抬头打量,见马车车厢有一丈长、七尺宽,用两匹高头大马拉着,车夫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
“我们去菱塘城,你们去哪里?”欧林问。
“哎哟,真是巧啦,我们去衡运城,正好路过菱塘!”女子欣喜地说。
“如此甚好,二壮,咱们上车!”欧林很开心。
李垣犹豫了一下:“请问车资是多少?”
欧林很不耐烦:“别磨叽,上车再说!”
二人上了马车,见车厢里有两排座位,已经坐着四个乘客,三男一女,有老有少。
见李垣和欧林上来,四人主动让出了一些空间,然后各自闭目养神。
“两位少爷面生得很,好像不是咱们古竹镇人吧?” 中年女子打量二人,满脸堆笑地问道。
“不是,我们是和州府的,离这里有一千好几百里呢!”欧林大大咧咧地说。
“难怪口音有些差异!”女子释然。
李垣接口问道:“你是这马车的东家吗?”
女子点点头:“这马车是我家的,驾车的是我夫君!”
李垣:“去菱塘,车资是多少?”
中年女子说:“不贵,一位五两银子!”
“这么便宜?二壮,给她二十两,空着的这个位置就别上人了,免得伸不开脚!” 欧林豪气地说道。
李垣面有难色:“少爷!!!”
欧林一瞪眼,呵斥道:“让你给你就给,啰里啰唆,不成大器!”
李垣苦着脸,解下身上的包袱,手伸进去摸了一会儿,抽出两张崭新的十两银票,不小心带出了烫金纸封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