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止看都没再看他一眼,转身看向林老夫人。
看上去慈眉善目,佛爷一样的老太太,怎么对花儿一样美的小姑娘这么狠心?
他走到林老夫人身前,不动声色的把林轻韵护在身后。
林老夫人拿不定主意,问:“国公爷这是何意啊?”
“主持公道。”顾行止顿了一顿,还是下定决心“林府三姑娘并未犯错,不该退这门亲事。”
顾学恺面色不好,当即跳出来反对:“不行,父亲,我决不能娶她。”
顾行止冷冷睨他一眼:“你凭什么不娶?凭你攀龙附凤,凭你忘恩负义?”
这两个词生动形象到林轻韵恨不得为他鼓掌。
顾学恺胸口堵得沉默一秒,豁出去似的侧过脸说:“就凭林轻韵配不上我,她除了一张脸之外,一无是处,根本不是能撑起一个家的女主人。”
“我还没死,国公府还轮不到麻烦她。”
要麻烦,也是作为我的女人麻烦,顾行止在心里添了一句。
“她毫无才华可言,我不想未来的妻子上不得高台,交际往来中被人当笑话!”
顾学恺被逼的气急败坏,杀人诛心的话也往外吐。
林轻韵一个月前在诗会上闹了个大乌龙,把前朝大儒李锐的诗认作前朝浪子李睿的诗,被人起了个无才女的外号,整个京城都知道。
林轻韵因此气的大病一场,也正是这一场病才让她意外重生。
林轻韵蓦的抬头看向顾学恺,明明也是个温润如玉的少年郎,为什么单单对她口吐恶言,单单对她行小人之事,难道就因为她占了他留给林亦晴的位置?
她看着他:“顾公子,你看不起我?”
“我……”顾学恺无力的垂眸,不敢看林轻韵澄澈的眼睛。
可他更不想辜负林亦晴。
一咬牙,顾学恺狠心道:“是,我就是看不起你这个草包,别说我羞辱你,我实话实说而已。”
大不了……大不了他继承爵位后,再为她择一个好夫婿,送她富贵一生。
空气沉默了好一会儿。
顾行止恨不得掐死大言不惭的继子。
他怎么敢羞辱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就在他出手前,面容姣丽的少女擦净眼泪,眼神坚毅的在顾学恺脸上挥出一拳。
‘咚’的一声。
顾学恺那张俊逸的脸蛋上多了一轮黑眼圈。
林轻韵打完后一边擦手一边说:“这一拳,我打你忘恩负义,拜高踩低,更看不起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顾学恺现在是世子爷看不起我,总有一天,我也会看不起你!”
若不是被顾行止死死摁住肩膀,顾学恺这会儿都顾不上林轻韵是女人,只想在她脸上复刻出一个黑眼圈。
他的愤怒反而愈发激怒林轻韵。
她忍不住失笑出声,嗤着又怂顾学恺对称的黑眼圈。
同样,也是边擦手边说:“顾学恺,你不过就是仗着世子爷的身份逞威风,没了世子爷的身份,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你说我草包,我还看不起你是个毫无功名在身的废物。”
顾学恺一张俊脸在挣扎中显得又滑稽又狰狞,他低声嘶吼:“林轻韵,你少口出狂言,我随时都能考功名,不去考只不过因为我是世子,有另一条路能入朝为官。”
林轻韵听了忍不住就笑了。
她想起身为太后时,皇后和贵妃互扯头花撕到她面前的笑话。
那位嚣张的贵妃一边扯失宠皇后的头发,一边嘲讽说:姐姐,你一直都不得宠,难不成是因为你不愿意?
若顾学恺真有才,未被顾行止认作继子前,他没有袭爵的捷径怎么一样是白身,那时没有功名也是因为不愿意考?
“顾学恺,你也少给自己贴金,你以为你是国公府世子就能无法无天?”
林轻韵转过脸,环着手臂,对着顾行止仰脸一笑:“如果国公爷有了亲生子嗣,你还算哪门子的世子爷?”
这一手祸水东引玩的巧妙,算计的顾行止甘之如饴。
他多想顺势揽住心上人,凑在她耳边说:给我生一个国公府的世子?
越这么想,对顾学恺也就越不满:“顾学恺,对一个姑娘家你也这么说话?”
顾学恺被顾行止不断往外拐的胳膊肘气的吐血,“父亲,你怎么向着她说话?”
顾行止非常不满顾学恺对林轻韵的态度。
他眉头紧皱,话说的言不由衷:“我向着公理道义说话。”
“对!就是公理和道义。”林轻韵这时是真想给顾行止鼓掌了。
顾学恺做的事哪一点称得上是君子行为?
突然有个主意,林轻韵目光灼灼的盯着顾学恺:“顾学恺,你敢不敢和我打赌,只需三年,我林轻韵的才名就将碾压你,若三年后我不如你,我自请给你为奴为婢,可若三年后你不如果,你要当街向我下跪磕头,亲口承认自己错了,你敢,还是不敢!”
她脊背挺得笔直,挺得顾行止心疼。
若想要顾学恺下跪有何难,成为顾学恺的‘母亲’,他下跪天经地义!
顾学恺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女人真敢说大话!
那他应下这场赌约又有何难?
“一言为定,击掌为誓!”顾学恺挣脱开顾行止的桎梏,在林轻韵抬起的手掌上狠狠一拍“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等着三年后你给我为奴为婢!”
林轻韵冷笑:“不巧,我也等着三年后,顾公子当众给我磕头!”
谁都没想到林轻韵会主动提出这种赌约,偏偏顾学恺还应下来了。
这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林老夫人面色铁青,颤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的三孙女,竟然把国公府得罪死了,关系再无寰转的可能。
若之前只要林轻韵忍气吞声,便能保持好同国公府的关系,那现在就算把林轻韵捆好了送去国公府门前负荆请罪,两家之间的关系也绝无缓和的可能。
都怪这个该死的赌约,都怪这个定下赌约的该死的东西!
林老夫人气的把龙头拐狠狠摔在地上:“三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